环小姐以外的人也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不了解详情的人似乎只有我一个。
「心理创伤是指?」
我耐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阿树立刻像是沿着记忆之丝回溯一般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那是兵助还是学生的时候,大概是高中吧?」
「没错没错,那是他第一次交到女朋友嘛。」
一旁附和的扬羽,也像是聊起亲戚家小孩小时候的事一样,散发出某种遥想当年的感觉。不过她的外表完全不显年纪,所以看起来非常不协调。
「结果呢,有一次他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很不幸地在路上偶然遇到了环小姐。」
我看向悠然自得地喝着麦茶的环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兵助的角度来看,环小姐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师傅,就像家人一样,对吧?因为他是这样认知的,所以也没多想就直接和环小姐打了招呼,还把环小姐介绍给女朋友认识。当时如果有扯谎说是姐姐或亲戚也就算了,但那个笨蛋竟然老实地说出环小姐是他的师傅。」
扬羽一副看不下去似地反复说着真是有够笨的。
「虽然兵助知道环小姐是妖狐,但是从他女朋友的眼中看来,就只是个年纪相近的年轻美女,不是吗?而且他也没告诉人家裱褙师的工作和家里的状况,所以就算说是师傅,女朋友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到男朋友跟年轻又漂亮的大姐姐状似亲密,女朋友当然会不高兴啊。于是她开始乱想、生气,最后就分手了。」
「啊……」
乔治先生发出了跟刚刚一模一样的声音。当事人之一的环小姐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负责——实际上她的确一点错也没有——只专心地用筷子夹起番茄雕成的玫瑰花。
「不过那应该是兵助说明的方式太烂的关系,是他自作自受。」
「在那之后他有稍微大闹一阵子,然后就这样进入了叛逆期。」
阿树笑着说出这番话,可是那真的可以当成笑话看待吗?兵助先生的叛逆期……感觉好像很恐怖,实在不敢想像。
「所以呢,每次只要兵助交到女朋友,我就是有办法感觉得到。他会很开心,但是又会想起以前的创伤,然后渐渐消沉。可是这次的感觉不太一样,对吧?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我觉得扬羽眼中似乎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连扬羽也看不出来吗?」
「就是啊。所以我才会这么在意,之前还跟樱汰一起到兵助家里打听消息呢。」
「嗯。可是兵助和兵助的家人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打听出任何东西啊。」
樱汰干脆地断定他们之前行动只是徒劳无功。
「那么,会不会是他私人的事情啊?」
「不知道呀。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帮忙打听,这场会议的目的就是这个。」扬羽满脸笑容地继续说下去。「听好了喔!兵助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稍微套一下口风,他应该马上就会说溜嘴,然后再从那个地方切入!」
扬羽激动地发表意见,双眼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闪闪发光,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担心。应该说,她原本就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因为觉得有趣才会这么在意,也才会为了这个目的把大家叫来吧。扬羽以外的成员们似乎也对兵助先生隐瞒的事情产生兴趣,开始七嘴八舌地报告他最近的样子。看来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放任不管、顺其自然这个选项。
我猜兵助先生应该也会有一、两件想要保密的事,而所谓的个人隐私……八成不存在吧。在这群人面前,隐私根本没有意义。大家是从兵助先生一出生就认识他了,连兵助先生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大家都会记得。面对这些近似于家人的人,兵助先生当然一点胜算也没有。
「环小姐,这样好吗?」
就某方面来说,这可是心爱的弟子碰上危机啊。在这种状况下,师傅不是应该要出面阻止吗?我试着问了一下,但是环小姐却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不好的吧?」
「喔……」
「别去管他们,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嘛。」
就是看起来好像直不了,所以才担心啊。我在心中默默说完之后,伸手拿起从刚刚一直放到现在的中华凉面。我和红萝卜雕成的龙对看良久,有点烦恼到底该从哪里吃起比较好。
「他对洸之介特别没有戒心,最有可能不小心对你说溜嘴,所以你要加油!」
虽然扬羽帮忙打了气,不过我在兵助先生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前八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所以不去理会应该也没关系吧。我在当下是一派悠哉地这么想着。
就在这道命令下达一周后的星期日,我为了向师傅求教,便像往常一样前往加纳裱褙店。主要目的是为了修复小野寺先生寄放的达摩画挂轴,顺便请教扇面画的裱褙方法。
「把扇子加工为挂轴的时候,必须先把扇面的和纸从扇骨上取下,再把背纸剥除。」
环小姐一身灰色和服,系着绘有波浪花纹的蓝色腰带,手指着已经修复完成的达摩画画心。
「如果不这么做,纸张会太厚,导致无法卷起来。」
「这么做没问题吗?难道不会破掉吗?」
「没问题的。扇子的和纸原本就有两、三层,是把夹在正中央的和纸剥开,再把扇骨穿过去的。所以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破,再说和纸原本就很强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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