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座敷童子的故事

>   「我想弄出这个破洞的人,应该是您的儿子吧。可能是他在搬运纸箱时不小心弄破的。」

  「哎呀,是吗?我都没有发现啊。」

  弄破了这么精美的美术作品,她的儿子可能也说不出口吧。

  「双叶,只要把这扇纸门修好就行了吧?」

  环小姐询问,而双叶一语不发地点头。

  「早濑女士,只要修补好那个破洞,这幅纸门绘就不会再动起来了喔。」

  「真的吗?」

  早濑女士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

  「嗯。只是这次不是重贴纸门,而是修复,所需的时间会比前几次更久,请问可以吗?」

  「没有关系的,那就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兵助、阿树,把那扇破掉的纸门搬回去吧。然后……」

  环小姐开始俐落地做出指示。就像是暂时停止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我们不约而同地展开各自的工作。

  当中只有一个人,只有双叶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将纸门搬到车上的途中,我发现师傅并不在现场,为了找她,我比大家更早一步回到大房间。纸箱山后面的外廊上,可以看到环小姐和坐在纸箱上的双叶。不知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平常那种桀敖不驯的态度,还是因为他有点弯腰驼背的关系,总之双叶的背影看起来比平常小了一圈,就像一个普通的国中生。

  可能是发现到我,环小姐在我出声之前先回过头来。

  「搬好了吗?」

  「是的,搬好了。」

  环小姐只回了一句「是吗」,然后再次转身看向双叶,用平常的口气说道。

  「双叶,你早就发现了吧?发现那幅纸门绘的思念,还有破洞之后思念的性质出现变化,从对于家人的憧憬变成了完全相反的——厌恶之情。另外也发现它对早濑家产生了影响,对吧?」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双叶总算放弃似地开口。

  「大概在黄金周结束后不久,志津的儿子打电话回来,说他今年盂兰盆节(注:相当于中元节,约在七、八月,会放假一周左右,大多数人都会利用假期返乡团聚或祭祖。)要去国外旅行,所以不会回来了。」

  双叶没有抬头,小声补上一句:「为什么要在那个热死人的季节到南方岛屿旅行啊?我真搞不懂。」

  「结果她就开始沮丧起来了。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相信儿子之前的说词,说什么黄金周没办法过去,不过盂兰盆节一定会回去露脸之类的。以前……我刚住进这个家的时候,她的家人经常回来这里。那个时候相当热闹,志津看起来也是真的非常开心。所以当她的儿子开始在大房间里堆东西时,我也觉得没什么关系。虽然这些东西实在跟这栋房子一点也不搭,我很不喜欢,不过也就算了。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到那扇纸门破掉,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再也没有接近过这个家。」

  双叶的口气隐含着怒火。很明显地,他对早濑女士家人的态度并不友善。

  「她生存的意义,就是守护这栋老爷爷非常珍惜的房子,尤其是那座庭园。家人方面的问题我帮不上忙,但是庭园倒还可以。这么宽广的庭园,一个人没办法整理吧?所以我才叫她去买彩券。只要有我在,她一定会中奖,这么一来就可以请园艺师过来了。至于剩下的钱,她明明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却说要拿给儿子他们。我也没有特别反对,因为我有点期待她的儿子收下钱之后会过来道谢,顺便露个脸。就算那扇纸门造成了影响,这点小事应该还是办得到吧。可是一切都没变,不对,应该是变得更糟糕了。」

  据说她的儿子用早濑女士给的钱,只要碰上休假就会带着家人出门旅行,最后反而越来越少接近这栋房子。而且每去一个地方,杂物就会增加,等到公寓放不下后,又全部搬到这里。儿子来访的目的,不再是探望早濑女士,而是把杂物搬过来,其他时间更是连接近都不愿意。

  「志津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这里可不是仓库啊。」

  双叶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愤慨,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可以理解双叶的愤怒。可是,既然知道附着在纸门绘上的思念,就是儿子一家人不再接近这里的主因,大可不必采用这么迂回的手段吧?

  「为什么不直接说问题就在纸门绘上?」

  我一点出这个问题,双叶立刻竖起了眉毛,大喊起来。

  「因为这样不是很让人不甘心吗!我当然知道那些家伙都是因为那幅纸门绘才不再回来。可是他明明是家人、明明受到志津许多照顾,却不愿意过来说一声谢谢,那家伙对志津的感情竟然只有这点程度而已吗!竟然会输给那扇纸门上的思念吗!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快要气炸了,一点也不想让那种人走进志津细心保护的这栋房子里。」

  「可是,你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早濑女士这么寂寞,所以才叫我们过来吧?」

  环小姐的质问似乎正中核心,双叶瞬间说不出话来。

  「而且委托条件是尽可能多来一些人,这应该也是为了早濑女士吧?」

  「……我觉得热闹一点,志津应该会比较开心。实际上她也真的很开心,因为她喜欢照顾别人,所以每次大家回去之后,她总是说着希望大家能够再来、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来之类的,真的非常期待的样子。」

  至此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分这么多次委托了。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早濑女士。

  「而且我也觉得很对不起她。虽然我不是有意的,可是她儿子一家人之所以会越来越远离这个家,都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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