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新游戏吗?」
看着暖被桌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种形状的轴头,樱汰首先发问。嗯,看起来的确挺像游戏的。比方说桌游,或是骨牌之类的。
「不是的。现在是在选择接在挂轴上的轴头。」
最重要的总裱工作结束后,裱褙的工作也终于进入最后的收尾。
而其中一项收尾工作就是上地杆。地杆这个东西的作用,在挂轴挂起时,是帮助向下垂吊的重物;收起的时候,则是做为轴心。基本上都是使用木棍。而装饰在地杆两端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轴头。这同样也是决定挂轴美观程度的重要部分,有着各式各样的材质及形状。
「材质的话,有象牙、紫檀、花梨木、竹子、漆器、金属、水晶、陶器、树脂等,总之种类很多。什么样的作品要使用什么样的轴头,其实大部分都有规定。例如金属轴用在佛像画,漆器轴不会用在文人画等等。不过这其实也和绫布一样,只要能够配合画心和地杆就好。」
师傅一边让我看着数量众多的轴头,一边对着无法做出决定的我说出这句令人绝望的话。
「此外,它们的形状也是各有不同。不过最普遍的还是圆筒型,像这个是切轴,然后这边这个是拨轴和涡轴。」
环小姐把两个轴头重重摆在我面前。被称为拨轴的那一个,前端有逐渐变大的趋势,看起来就像是三味线的拨弦器一样,所以有了这个名称。至于涡轴,形状就像是把套圈游戏的环层层叠叠地堆起来,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其他还有利休形、倒角、宗丹形、远州拨……种类非常繁多。」
「这也有什么画要用什么形状之类的规定吗?」
「以格调来说,有人认为依序是涡轴、拨轴和切轴。不过这也不需要特别在意。」
只要看起来合适就好。当初环小姐说出这番话,还是正月过后,也就是上个月开学的时候。然而如今豆子和惠方卷(注9:日本的正月即为一月,而撒豆与食用惠方卷的习俗则是在二月四日前后的春分举行。)都已从巷口店面前消失,改由情人节巧克力占据它们的位置。
「洸之介,你还没决定好吗?」
看着每天占据加纳裱褙店暖被桌的我,以及桌上的轴头,樱汰会说出这句话实在是理所当然。未来的天狗之王,肯定任何事情都能迅速做出决定吧。所以他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并没有其他恶意。和坐在走廊乘凉、嘴里不断偷笑的莲华大不相同。
「洸之介,你一定是A型吧。优柔寡断的A型。」
「什么血型都无所谓吧。这个难道不行吗?压克力制的,又轻又耐用。」
坐在暖被桌里的扬羽拿起一个透明的轴头。
「啊,那个亮晶晶的好漂亮!我帮你贴一点水钻上去吧?会变得更可爱唷~」
「啊啊——请不要这样!」
我连忙把轴头从扬羽手中抢了过来。啊啊,真是太危险了!要是还交到莲华手上,一定会被贴上一堆珠子或施华洛世奇水钻,变得跟她们身边的小东西一样闪闪发亮,甚至会亮到刺眼。
「欸~明明很可爱的说~!」
「这是挂轴,所以不可爱也没关系!」
嘴巴嘟得老高的莲华,似乎对轴头失去兴趣,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开始玩弄起来。那手机也同样被贴得亮晶晶,看久了连眼睛都有点刺痛起来。要是被弄成那个样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话说回来,来到这里的大家,也太融入现代社会了吧。)
我看着正在玩手机的扬羽和莲华,以及正玩着掌机游戏的樱汰,突然有感而发。先不论樱汰,这两个穿得像是高中女生的人,明明都已经活了超过百年之久,还这么彻底融入,享受着现代社会。环小姐也是如此,尽管是个年岁超过五百岁的妖狐,最喜欢的食物却是汉堡,那也是非常惊人的适应能力。
她们不会抗拒时代的潮流。只要是好的,就会率先大量引进,但是她们并不会舍弃老东西的优点,而是一直维持下来,就像环小姐身为裱褙师的技术一般。
(这个轴头也是一样啊。)
古代并没有塑胶或是压克力材质,材质只能局限于木头或是陶器等。原本以为这个业界会因为自古以来的习惯,或规定就是如此等理由,拒绝接受新材质制作的物品,但似乎也没有这一方面的问题。
不会摘除全新可能性的嫩芽,反而是大量引进看似有趣的事物,勇于挑战,不会加以否定。这一点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他们难道都不会回顾过去吗……)
先不论扬羽她们,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清楚环小姐的事,至于知道的部分,大概只有她是被誉为传说中的优秀裱褙师、曾住江户,战争时搬到这个地方来、店里是许多妖怪的集合地点、是佐伯家历代以来的师傅、每天都穿着和服、最喜欢画和汉堡。就这样而已。
至今一直不太在意,所以也没有刻意询问,但是我知道的事情果然还是太少了。不清楚师傅状况的徒弟?这样难道不会有点不妥吗?
啊啊,不过我还是可以隐约感受到一件事。那就是环小姐心中还有一件始终没有放下的「过去」。是对方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事呢?还是失去了如同另一半的人呢?或者是想把自己的思念传达给某人,却无法传达出去的悲恋?我不得而知。但是她偶尔会想起那件事,然后受到当时的心情影响,甚至表现在脸上。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这么说来,阿树去哪里了?」
扬羽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问道。
「阿树刚刚被兵助带走了喔。」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