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着的局势——出现变化。
貉附着在歼身上的「茑引」,异能发讯器产生反应。
貉可以利用像是漫画中超能力搜查官的接触感应能力,将异能地锦草扎根的周遭环境,显现成真实的水墨画……
和纸上主要描绘的景色,是一座苍郁茂密的森林。
图上画着丛生的参天巨树,树上长着像是蕨类的叶子,是一幅奇妙的画。
树干上有看似树皮剥落的痕迹,纹路统一像是把汉字的「八」倒过来。
「哎呀。这是丸八树——小笠原群岛的特有种。」
博学多间的貘光是看到这点,就判断出大概的位置。
之后,从继续描绘的海岸线景色,以及可看见水平线的岛屿景观来看……
我们晓得歼位于小笠原的无人岛——仍岛的陆上自卫队训练场建设预定地。
虽然国家买下了仍岛以防备岛屿海域战事,但训练场的工程似乎还未动工。
可想而知,歼因为和那个人妖自卫官卷上校勾结在一块,才会住在自卫队的地盘上。
蓝帮的歼——就在那里。
歼
身上居然有茑引,代表貉也对我施加了古代术式啊。
她似乎原本就打算把我引诱到早乙女家,既然如此,我也把他们引诱过来吧。
「那些孩子还搞不清楚状况呢。不明白自己对抗的是国家。」
卷一边喝着镜月(注:日本三得利酒厂出产的烧酒),待在「那个」上面仰望蕨类树林。
我喝的是一瓶差不多要花掉日本人平均一个月薪资的茅台,不过卷好像喜欢喝那种廉价酒。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啊。
然而这个名叫卷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满腹经纶、不受常识局限的杰出人物。将来应该让他担任中华东方的行政官,把日本交给他治理。他是值得蓝帮引荐给共产党的人才。
「——小歼。尽量喝别客气喔。对公务员们而言,钱不必用赚的,可以用捞的。这点与你的国家一样。」
「除了金钱,武力也是啊。话说回来……你们日本人以刀为代表,很擅长制造武器呢。」
我一边哼着小曲,欣赏据说砸了近五百亿日圆开发的「那个」。虽说日本的国防预算只有中国军费的一半左右……还真是造出了很壮观的玩意儿呢。
一切也是因为有国家的经济力量支援。
金钱的力量,也是凌驾于我们超常者之上的力量。
没错。我想将那股力量——从这个国家夺走,带到我的国家。
不仅是带到北京、上海、香港等都市区,还要带到中国的每一寸土地。
(我胸怀大志。我真正的敌人,不仅是渺小的妖刕而已。我……正与更庞大的事物战斗。)
我真正的敌人。
真正应该对抗的敌人是——贫困——
蔓延组固的贫困,贫穷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青沼。
量产销往日本工业产品的工厂……私下将混杂着硫酸、水银、镉、砷等化学物质的工业废水排放进河川。位于浙江省某处的非法工业废弃物弃置场。
我是违法的无户籍儿童——黑孩子,被人丢弃在那里的垃圾堆。
全身赤裸,身上还连着脐带。
在中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也就是违反「一胎化政策」出生的孩子,经常遭到苦于贫困的亲人丢弃或贩卖。
我也是其中一名弃婴。
官员当时似乎嫌麻烦,企图把我和垃圾一块掩埋,但官员上司却依照规定,将我托给当时奇迹似存在的育幼院,也就是日本的儿童养护设施。然而,在我五岁时,那里也因为贪污导致经费不足而关闭,我又再次被送回到青沼。
我从废弃物山里捞出塑胶袋,搜刮厨余,只要看起来能吃的我什么都吃下肚,为了生存上街扒窃——
不知是第几年的春天,我从窗外偷窥着小学……名叫「学校」的建筑物。
当时里面正在进行不可思议的事情。
跟我同年的小孩们,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正在学习识字和算数。
假如学了那个,我也能变成在工厂和街上看到的平凡人吧?
我直觉上这么认为,于是从窗边偷听教职员上课,将地面当成笔记本想学习写字……
结果上完课出来的小孩们看见我,嘴里骂着:「流浪儿!」「没付钱别来学校!」,拿起棍棒把我打到半死不活,将我驱赶走。
如今回想起来,殴打我的小孩里,或许就有我的哥哥姊姊也说不定呢。
手臂折断,头颅破裂,眼睛与耳朵鲜血淋漓……
我直到半夜才爬回青沼,陷入沉睡。这恐怕是我的最后一觉。
被当成垃圾丢弃,所以像垃圾般死去。
生于垃圾堆,死于垃圾堆。
真是自然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