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妮娜不知道亚德力欧·马德卡特是谁,播报中有许多她无法理解的单字。她唯一能推测出大意的只有战犯这个单字,这个单字应该是坏人的意思。
「请问,这到底是一则什么样的新闻呢?」
秘书贝雅莉洁回答。
「妮娜小姐,你对战犯——也就是战争罪犯了解多少呢?」
「……不、我不知道。呃、应该是在战争的时候干下坏事的人吧?啊、不过,战争本来就是坏事嘛。那么,成为军人的人也都算做坏事啰?」
贝雅莉洁的眼神一时显得有些哀伤,她推了推眼镜说。
「战争这件事有几项规则存在,一旦打破这些规则就会被裁定为战犯。」
「规则!」
妮娜放声大叫。
「战争还有规则的吗!」
在场的每一个大人都张大眼睛,苦涩地保持沉默。
「只要遵守规则就可以杀人了吗!」
在被卖给奴隶商人以前,妮娜的故乡索尔夏也曾遭受战火波及。过去被称为邪恶轴心、现在被划分东西的阿克西亚帝国,以及索尔夏的宗主国席巴雷尔社会主义连邦,这两大国家曾在索尔夏区域发生冲突。
当时妮娜和家人一起耕种的田地,连同即将收成的小麦和马铃薯,被军靴与履带碾成稀烂。民房被军队征收为掩体,在敌方的炮击下变得残破不堪。百姓如果被敌军抓到,就算投降讨饶也无法活命。除此之外还会被我方强制征收物资,稍有抵抗就会遭到射杀。
妮娜七岁时就了解战争的无情和残酷。
而现在,居然有人说战争这件事是有规则的!
妮娜的喊叫声连对街的爱尔纱都听到了。爱尔纱穿着店里的围裙冲过来,她把呆若木鸡的大人们推开,神情激动地抱住妮娜。在场除了她,没有人有任何作为。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娇小贵族的声音回荡在整条街上。
「这种时候你们大人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对吧!」
妮娜在爱尔纱的怀里发抖。
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周围这些人和自己不同,他们都是成熟的大人,并不是小孩子。
既然他们说「战争也有规则」,那么想必事实就是如此吧。
「那么……」
妮娜抬起头说。
「那个叫亚德力欧·马德卡特的人……他做了什么坏事呢?」
大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是医生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马德卡特前上校,过去隶属泰兰合众国陆军,被视为『发动战争的十大元凶』之一。他的罪状罄竹难书……有使用非人道魔法、人体实验、战争结束后的战斗行为等等。不过,他还犯下了一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罪。」
收音机传来播报。
泰兰合众国隐瞒亚德力欧·马德卡特逃亡的事实近半个月,意图独力追捕人犯。而今尚未发现其行踪,研判马德卡特可能已逃往国外。
医生以颤抖的声音说。
「他就是投下魔力炸弹的人。」
妮娜的视界变得朦胧扭曲。
炸弹不会凭空掉下来,背后一定有罪魁祸首。
制作炸弹零件的人、注入魔力的人、组装炸弹的人、运送炸弹的人、以及最后投下炸弹的人。举凡牵动世界的大事,绝对和人类脱不了关系。妮娜思考着,为何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答案是,因为无知。
原先沉默的贝雅莉洁,慎重地补充道。
「正确来说,他拿自己研究的魔力炸弹擅自进行轰炸实验,而且丝毫不顾会发生什么样的爆炸、造成多大规模的牺牲……」
那家伙是最差劲的人渣。爱尔纱骂道。
「最初,他被泰兰的军民视为瞬间终结战争的英雄。等到野战车出现后,他被追究了相对的责任。」
他就是造成野战车出现的男人。
换言之,妮娜等人现在必须对抗战争的最大理由,就是这个男人搞出来的。
野战车的出现究竟害多少人陷入不幸,人数恐怕难以估计。那些失去的性命再也无法挽回。那个男人竟为了自己的好奇心,犯下这等无可挽救的滔天大罪。
『——我承认。啊啊、我一概承认。』
收音机里传来混浊沙哑的声音。
那是好几个月前,亚德力欧·马德卡特在国际联合议会本部的法庭接受审判的答辩。
『拷问阿克西亚的情报人员、将五千条人命当成人体实验的白老鼠、虐杀梅奇亚市的十万居民、投下魔力炸弹。我承认战争中发生的所有悲剧,都是我的责任。你们既然称呼我恶魔,那么恶魔之名我当仁不让——』
这时吹起一阵强烈的西风。
一张老旧的报纸吹到长椅上,吸引了妮娜的注意力。
那张报纸用了一整面的篇幅记录马德卡特的答辩词,还细心地附上当时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被拘束衣束缚的高大男子。他的表情既不痛苦、亦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