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革命前夕Ⅰ

霸凌主谋者立刻变成了昌也。他总是冷静过人,我的事情不曾曝光过,面对危险的状况也能轻易回避,也没有留下信件记录。你是不是在怀疑这种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吗?昌也就做得到。他是天才,而且有三名优秀的手下。」

  「唯一察觉异状的只有昌也的女朋友石川琴海。即使如此,她也是到了十月才终于察觉,而且不知道详细状况。因为他们的手法真的十分完美。」

  「不容许有一丝差错,天衣无缝地操控著一切。」

  「七月时,我打算找老师谈这件事。三次都被昌也发现,把我揍到吐出来。第四次成功了,但户口老师当作没这回事。他仅笑著说『是你想太多了吧』,不肯认真听进去。他因为害怕昌也母亲,所以无视于我的求救。而且,我没有证据,数位录音笔被弄坏了两台。」

  你采取那种反抗的态度,昌也欺负你的时候不会产生危机感吗?

  「因为他异于常人,每次发现录音笔时,他似乎觉得『能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比找到新目标更具有效率』。」

  「你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吗?连父母都无法依靠。我曾经拜托父母让我『转学』,但遭到无视。昌也当然也知道我的父母对孩子漠不关心。」

  「然后,昌也知道我没有朋友这件事。」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霸凌手法。」

  「没有任何霸凌证据,班导一看就知道没有干劲,对手是班上拥有天才头脑的风云人物,然后父母是身为PTA副会长的怪兽家长。我只能由衷地佩服昌也。」

  「所有人都是我的敌人。」

  实际上加藤与琴海也曾经说过「昌也不可能会是霸凌受害者」。

  「想必是吧。所以,我只能感到绝望。无论我想出了什么计画,昌也有同学的支持、监护人的信赖,加上没有霸凌证据,我便注定没有胜算。双亲跟班导都不肯帮忙,也没有朋友,最后被当成是我在胡说八道。」

  「无论做什么,我总是受到孤立。」

  「你知道吗?不能相信人格能力测验排名低的人。跟学力测验不同,因为这是没有人缘的证明。」

  「所以,我被迫吞下蝉壳、舔他们的鞋子、偷父母的手表、被淋热水跟冰水。」

  「没有人伸出援手。」

  「我甚至不知道能向谁求救。」

  菅原说到这里停下话语,再度喝了可可、轻叹一口气后,便陷入沉默。他的身体不知为何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弱小,他的语气莫名会勾起人的悲伤情绪。

  他说的话恐怕是事实。应该说,菅原拓一个人控制四个人这件事本身便十分荒唐无稽。我的弟弟毫不留情地凌虐了一名同班同学,令人毛骨悚然地一手策划出天衣无缝的布局。脑海中浮现今年夏天见到的昌也,忍不住轻咬著唇。

  吹拂著十二月的寒风,菅原的位置正好帮我挡住了风,但我的两脚仍冰冷无比,开始后悔应该穿长裤而不是穿长裙过来。菅原为什么会选这个地点?

  「哎,我没有任何物证,倒是有第二台录音笔的发票,但可能反而会让人感到可疑。」菅原自虐地喃道。

  「至少比你一个人霸凌四个人更有说服力。」

  「谢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昌也突然霸凌你跟深陷其中的理由。当然,我知道这样问你很残忍。」

  「将我视为目标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独行侠,被霸凌也不容易会被发现,实际上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菅原摸著外套的胸口,挪动了一下身体后这么喃道。

  我忍不住继续追问:

  「可是你能够想像吧?某方面来说,菅原比任何人都还要亲近昌也。」

  虽然觉得比任何人这个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但我没有去订正自己的话。他是昌也的好朋友,肯定是用不同于其他人的角度去看待昌也。

  菅原一脸犹豫地用手指摩擦罐子的边缘,然后说道:

  「同侪压力……」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石川有没有提到这件事?那个班级过度在意人格能力测验,排名低的人等于会被其他人说『我不想跟你往来』。」

  「嗯,她为了这个感到痛苦吧?」

  「……痛苦的人不只有石川。」

  「咦?」

  「我有说过吧?昌也因为被三名朋友霸凌,无法拒绝之下,只能听从他们的话。像他那种天才都无法抵抗同侪压力。」

  「应该说──」菅原继续喃道:

  「班上的所有人都承受著人际关系的压力。当然,因为还是国中生,就算没有人格能力测验也会感到负担吧,但人格能力测验让负担变得更加沉重。对其他人的性格打分数,一旦成绩差,自己的存在便会遭到全盘否定。强迫学会察言观色,融入其他人是必要事项,以不破坏和谐为命题。每个人都活在察言观色的地狱、友好关系的生存战以及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之中。」

  菅原拓继续述说著:

  「所以,二宫俊介、渡部浩二、木室隆义以及岸谷昌也才会追寻不被发现的放松方式与娱乐。石川琴海因为男朋友与其友人有事隐瞒著自己而陷入痛苦之中,她与跟班开始欺负我。加藤幸太则开始骚扰岸谷昌也──」

  「岸谷昌也自杀了。」我这么说道。

  「菅原拓发动了革命。」菅原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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