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我是个废物。
回到家后,我发现心爱的同学寄了一封信给我。我已经许久没有查看信箱,所以现在才发现。
开头写著只有班上的人才知道的事情,所以证明了这不是恶作剧。
本文只有三十行左右,是所有人共同写下的,每一行的笔迹都不同。
『杀死昌也的恶魔去死吧』
信上写满了这句话。
除了我、昌也与石川以外,凝聚了三十二名同学的怨恨。
我拿来擤了鼻水,揉成一团后丢进垃圾桶。
除了去加藤家以外,到了晚上我也会外出。
白天完全食不下咽,太阳下山后却会感到饥饿无比。这种时候我便会外出。我擅自推断是因为「年轻人的钙质摄取不足」「缺乏铁」等导致压力过大,所以我总是会在便利商店买牛奶,然后搭配关东煮或是简单的配菜。我大多会在路上吃,买回家吃总是会吐出来。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天桥。
这条马路称得上是我们这座城镇的大动脉,即使到了深夜十二点,仍有许多车辆行经,在这条马路的天桥上吃著热食别有一番风味。
我远眺著以我的视力无法辨识的漫长马路,同时祈求可以逃离一切。因为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人在漆黑之中注视著汽车的车头灯,然后将肚子填饱。
十二月的寒意让我感到冷澈入骨。
我花了七天才再次展开行动。
经过一星期的煎熬,我决定再次发动革命。因为没有其他选择,我这时做了其他选择,付出的代价也就白费了。
因此,正因为已经付出代价,我更不能就此放弃。
我是在自暴自弃。已经接近是一种自我毁灭。
「全世界都是我的敌人,但那又如何了?被世人大声宣判死刑,被媒体形容成精神异常者,被父母拋弃,被朋友拒绝往来,被同班同学诅咒『去死』。可是,原本不是就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这边吗……全世界没有人会关爱我……我是在自以为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我啊。」
昌也不惜牺牲生命,摧毁我的革命。
所以我决定移到下一个阶段──「第二次革命」。
这次轮到我赌上人生,改变这个世界。
「吶,昌也,我要再次跟你对抗下去。」
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区区一个国中生所能做的不多。
至今的计画全被昌也破坏,应该说全都向我反扑而来。我的发言只会沦为空泛的藉口,更重要的是,原本被我视为行动准则的人消失,大大影响了革命。
岸谷昌也的计画比之前还要完美。
我这三天来,喝了五十六杯红茶、吃了五十三颗口香糖。没有耍帅学抽菸,只是因为我是个勇气不足的废物。
为了泡第五十七杯红茶,我开始煮热水,慢慢地反覆思考。
我握著原子笔振笔直书,不再做每天的清扫工作,房间满地都是垃圾。
我一面反覆进行策划与自我反省,一面思考著。
然而,在这种险峻的状况下,我什么都不能做,顶多只有在昌也家的信箱放了猫的尸体与奇妙的预告信。虽然我不想再见到昌也的母亲,但不先除去「她」这个莫大的威胁,计画恐怕难以成功。
然后,在昌也自杀后,莫约经过了两个星期,第二次革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是当我一如往常地在夜晚的天桥上吃著洋芋片的时候。
有名身材格外修长的女性出现在我面前。
「嗨,小拓拓。」
是以前在美食区见过的女性,印象中好像是叫作纱世。身为女性,个子却格外高人一等,比我父亲还要高。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适合黑色骑士装束的人。她出现在天桥上而不是马路上,光是这样便让人产生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虽然曾经见过面,但她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或许可能是认错人。
「小拓拓是谁?我不叫那个名字。」
「我知道,你叫菅原拓吧?所以是小拓拓。」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有件事更重要。所以,我忍不住微微缩起身体。
她知道我的名字。
虽然不清楚她对我的事知道多少,但被知道本名实在太过危险。
「所以,我也对你班上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但你放心吧,我不知道事件的真相,我只知道我对一切一无所知。」
她说完迅速伸出手,揪住我的衣领。可能因为运动神经差,我轻易便被她抓住。我试图殴打她的手,但立刻被迫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被压制在天桥的扶手上。
一秒过后,一股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服沁入了胸口。
完全不是可以放心的状况。
「什么事?」我低声道:「你还想蹭饭吗?有掉在地上的洋芋片。」
「谁要吃那个啊。你对岸谷昌也做了什么?『革命』是什么?告诉我这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