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的拷问结束了。
那个兔女郎毫不客气、二话不说地用针狠狠刺了我一顿,到最后技巧变得挺不赖。在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没对我下任何毒手。说是这么说,但由于我已失去时间感,因此也不知好长一段时间究竟是三天、一星期或一个月。
针山地狱就这样结束了吗?
还是说他们会趁我放松的时候再度下手?
我全身缠着绷带。
腹部有缝合的痕迹,开口比想象中还宽,是动过手术了吗?
这么一说起来,隐约记得有像是医生的家伙来过。虽然可能只是幻觉,不过既然我受到这种医疗处置,或许真的来过也不一定。
是个金发白人。
即使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我也认得出来,看来敌人不只有中国人了。不过就算外表长成这样,也有可能仍是中国人。毕竟他一句话都没说,我实在分辨不出。
我记得他们有给我打针。
从很早开始就打了。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全身被用那种血压计的束带捆了起来。在那之后不时传来电流刺激全身,导致肌肉痉挛,接着引发全身酸痛,最后又恢复正常。打针、电流刺激、进食,不只绷带被换过,连身体都被擦过。可以推测他们有在注意我的健康状况。
不过我还是不晓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头脑依然昏昏沉沉,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我毫无疑问被注射了镇定剂之类的,全身除了活像喝得大醉般丧失平衡感,还涌现异常的进食欲望。
搞不懂那些家伙想对我做什么。
假如他们想对我施以精神上的拷问,照理来说就不该给我注射镇定剂。如果会产生幻觉那还没话说,可是现在即使他们放着我不管,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安,反倒有如沉浸在一股朦胧的幸福感当中。
舒服到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忘了。
要是他们打算从我口中逼问情报,让我陷入这种状态也太诡异。
现在我连记忆都模糊不清,就算想说也说不出半句话。那么他们只是打算折磨我?这也说不通,因为既然我被放着不管这么久,表示他们一定有把我的伤势复原状况列入考虑,并决定暂时治疗我受伤的身体。
什么都搞不懂。
根本连思考都没办法。
很矛盾的,混在食物里的安眠药让我能在昏睡前取回片刻的清晰思绪。我被迫得把握这短短的时间,绞尽我那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来思考。若换作怜或铭次,他们应该能想出些头绪,但我就没办法。这些时间所思考的、所讲过的事全会在入睡的那一瞬间忘得一乾二净。听说有种叫做自白剂的药物也具有类似的效果。
大脑为了进入休眠而放松并解除警戒,失去束缚力的思绪将持续运转,在无意识间招出一切后沉睡过去。可见自白剂和安眠药的原理相近。我不禁认为这就是他们拷问我的原因。失去片段记忆真的满可怕的。
完全没有印象自己被问过什么,又回答了什么。大脑随着时间松懈,所有东西感觉都变得雾一般模糊不清。
除了药物以外,他们就是不断用针刺我。等到身体一受伤疼痛,他们又像这样替我治疗。
我不禁产生其实我早就死了,真的落入针山地狱的念头。据说那里会用一阵风把罪犯的伤势治好,好让他们永远遭受折磨。虽然我不只不是佛教徒,甚至还会偷香油钱,除夕夜也会去寺庙乱敲钟大闹特闹,可是我实在不能接受这样就得下地狱。难道这种事是看出身地或国籍决定的吗?
大小便原地解决。
谁都没来清理。
连我自己都不在意。
明明清楚自己身处恶臭环境,我却仍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很舒服,因为排泄让我体内的时钟动了起来。我从很早之前就全身赤裸,因此明白这种环境会对伤势造成不良影响。而我也晓得他们在帮我换绷带的时候,有替我擦拭身体。
我不是站不起来,不是不能动,是一点都提不起劲。
就算我偶尔试着站起来,也会因为眼前剧烈天旋地转马上坐下,再度往地上躺去。
我其实早就知道我眼前不远处有马桶和水龙头,只是连移动到那里都嫌麻烦。这股倦怠感明显是由药物导致,我目前虽未感到任何不舒服,同时却也丧失了想逃到更好环境的动力。
或许连被养在动物园里的那些动物都比我来得有干劲。
当我在想若伤势复原得差不多,是不是又要开始针山地狱的时候,「不逃不行」的念头微微涌上心头,只是到最后又觉得无所谓而忘了它。
大量水淋在我身上。
久违的水压刺激了我,让我稍微恢复清醒。
我不知道这些水是为了冲刷我周遭的大量脏污,还是用来冲洗我。绷带被拆下后,遍布于身体大大小小还没痊愈的伤口上的结疤,在水柱压迫下脱落渗血,使我因疼痛浑身不适。
感受到久违的不适。
紧接着,等到这些水被疑似高压清洗机的机器吹到房间深处,我才发现我躺的地板其实是倾斜的。包含我的污垢、粪尿和吃剩的食物等等,全跟着一起往深处流去。太过分了,明明它们已成了我的床,我才开始喜欢上它们耶。
这些人喷水喷到高兴才停手。为的是冲刷我的身体,并将混杂脏污的水冲到排水沟,根本没顾及到我的感受。不过其实我在意的,是先前「巧妙」地用针刺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