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YOU ARE IN ROCK(1)

  这里肯定是地狱,而我已经死了吧。

  我好像被打入针山地狱,因为现在有无数利针穿了我的身体,一定不会错的。

  我只能这么认为,也没办法想到别的可能。

  每当我要回想起什么的时候就头痛欲裂,记忆跟着变模糊,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玻璃人。

  我偶尔会想起这个名字,却没有这就是自己名字的自信。感觉眼前世界一直处在喝得烂醉,天旋地转的状态。

  兔女郎。

  我记忆中唯一清楚浮现的影像只有她。

  这时我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一件四角裤,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回过神来就成了这副德性。双手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锁链绑住,脚尖只能微微构到地板,全身更被插满了针。是那种用来缝榻榻米的粗针,长度大约接近30公分。

  我处在一个昏暗,像是间大体育馆的空间。墙边摆了几座钢架,上头排着纸箱,让我想伸手摸摸里面放了什么。不过就连这个念头都瞬间变得模糊,整个人使不上力。

  锁链绑在很高的天花板上,少说有10公尺吧。

  多亏上头传来的微弱灯光,我才勉强看得见前方。不过明明只是微弱无力的光,它却未曾消失,不断妨碍着我入睡。让我在半梦半醒间,连时间过了多久都不晓得。

  还有明明全身被插入无数粗针,我却不怎么痛。顶多感觉到打针时的轻微刺痛,以及体内存在异物的恶心感。

  我开始思考兔女郎,脑海中唯一确切的记忆。

  兔女郎装配上薄裤袜、高跟鞋。

  有这么一个人。

  在哪看到她的?

  我以兔女郎为起点开始回忆。

  在巷子里。

  来雾肯定在巷子里。

  然后兔女郎跨坐在来雾身上,全神贯注想砍下来雾的头。

  我猜吧。

  应该没有到一刀两断那么轻松,而是用手上的菜刀、柴刀或蓝波刀之类的刀不断砍挖。

  我想象那个过程。

  光想就是个噩梦,而且我却让这个噩梦成真了。噩梦的化身好死不死,以兔女郎的模样朝我走来,用高跟鞋狠狠踹了我的腹部。

  我才懒得管来雾为什么会在巷子里,不过却能猜到大概。他肯定是想从醉醺醺的大叔身上搜刮钱包才会跑到那里,他喜欢到处捡钱,这是他的兴趣。

  没错。

  一定是这样,我想的不会有错,来雾就是个那样的家伙。真的是这样吗?我好怕去思考这个问题。要譬喻的话,就像搞不懂现在站的是地面还是天空,感到不安却又不敢面对,只能不停逃避并催眠自己是对的。

  是这样没错吧?——我战战兢兢地问了自己。

  没错。——我充满自信地回答了自己。

  我此时慢慢回想起那一天的事,就像要回想起我三岁在做什么一样,缓缓从脑海深处挖出记忆。想不起来的部分就用想象随便拼凑吧,反正也不会和事实差到哪去。

  那一天我从一大早就闲得发慌,一看钱包发现没钱了。

  应该是这样,不会错的。

  所以我打算去「银行」领个十万,又想到最近花太凶,存款余额减得太快。虽然十万对我的存款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不过就算我再怎么蠢,也知道这种无谓的浪费累积起来还是会耗光存款。

  于是我准备外出。老妈一直叽叽歪歪要我去上学,我就用拳头让她闭嘴,虽然不管怎么揍她还是一样烦。然后反正她也没打算生弟妹给我,我干脆直接往她腹部揍,毕竟一拳就能让她闭上鸟嘴,瘀伤从外表也难察觉。

  当我走在路上,看到眼前有个老太婆嚣张地骑着小绵羊过来,我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赏她一记金臂勾撂倒她,抢了她的钱包和小绵羊,顺便把她的手机往地上砸。当时她整个后脑勺直接往地上撞,所以肯定明白了头上的安全帽有多重要。

  钱包内只有三万圆。

  真的很闲,想不到该干些什么。就算传简讯给朋友,他们早上通通在睡觉。加上我想就算和他们碰头也不会蹦出什么主意,最后才决定骑从老太婆那抢来的小绵羊到处逛逛。

  很好。

  开始想起来了。

  整理出头绪了。

  我想到这里为止,中间睡了三次,但我就连到底是过了三天,还是一天小睡了三次都不晓得。我不懂我睡着的时间点是哪时,只知道我会在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的状况下突然醒来。

  本来应该绑着我的锁链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松开,我整个人倒在油毡地板上,不仅伤口被治疗,眼前还放着食物。我搞不懂到底是怎样,明明全身被那么多粗针贯穿,我却不觉得多痛,动起身体来也没啥大碍。

  然后我又睡着了,吃完饭没多久就失去意识。虽然依照过去的经验,我知道这种强迫人睡着的情况,一定是食物里被下了药,但我也不能因此不吃。

  就算分不清在做梦还是真的在想事情,总之就让头脑保持运作。

  在那之后又怎样了?

  我记得我的确是想去深山悠闲地吃个荞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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