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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搞什么啊?那种乡巴佬,一心只想泡妞,还自以为打扮得很帅,其实逊毙了。你看到没有?他的头发跟鸡冠一样。」
两人在饭店二楼的咖啡座,隔着桌子斜向对坐,座位就在俯瞰挑高大厅的栏杆旁,那棵圣诞树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可不是在问那个男人。」淳子铿地一声把咖啡杯放回碟子。「我是问你刚才露的那一手特技。」
「什么特技?」对方装糊涂,朝圣诞树探出身子。「你看,虽然只隔着这么一点距离,那棵圣诞树上的雪花,看起来很像真的雪耶,应该不是棉花吧。你猜用什么做的?」
他比淳子高出一个头、身材过瘦,看起来同龄,也说不定比淳子小一、两岁。身穿黑色皮夹克、格子图案的厚衬衫、斜纹工作裤,楦头带穗的平底鞋,这些服饰都不是便宜货。不过,看他甩动一头染成褐色的及肩长发,以及那毫无保留的笑容,多少给人一种学生气息,说不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咖啡座比大厅更拥挤。照理说,年底这种非假日的午后应该很忙碌,没空来这种地方才对,大家都在搞什么?淳子压低声音。「刚才那一招,就是你说的『施压』吗?」
控制那个年轻人,让他用自己的手指戳右眼……
「你就是拥有那种控制他人的力量吗?」
对方看着淳子,脸上依旧挂着装傻的笑容,然后轻巧起身,移到淳子正对面。刚才落坐时,他本来想和淳子对坐,淳子却默默地移到隔壁。于是,他也跟着移到淳子对面的位子。接着,淳子再度换位子。两人就像玩大风吹的小孩一样,僵持了半天,最后才斜对向坐好。
「你不觉得,还是面对面比较方便说话?」他笑着说,「你不喜欢被人家看到正面吗?想太多了,你虽然几乎没化妆,可是皮肤很好。」
「喂!」淳子用左手拍桌,隔着走道的邻桌,一名西装男子听到声响略微拾眼,淳子对面的年轻人连忙谄媚地欠身致歉。
「抱歉,是我惹女朋友生气。」
邻桌的男人一脸「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的」的表情,把睑别开。
淳子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好像在跟影子打架,不知该怎么应付,虽然很火大,却又有点忍俊不住,这让她更不愉快了。
「看来我是在浪费时间。」她说,「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玩这种把戏。」
「不会吧。时间还多得很呀。」
「我没时间理你。」
「现在几点?」
淳子看看手表。「三点十五分。」
「那么距离我今晚的任务,还有八个小时又四十五分罗。」
「任务?」
「对。我要去找一个可悲而无业的三十七岁男子,他如果不定期欺负十二岁以下的小女生就活不下去,我会让他解脱这种动物本能。」
淳子坐正,盯着他。查看四周以后便凑近他,那男人也把头靠了过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问有什么具体行动吗?」
「对,没错。」
「很简单。让他的手握住切肉刀。」
「……」
「然后,对他『施压』,让他『割掉』。」
「……割掉什么?」
「喂,在你面前不好意思说啦,小可爱。」
「那也是守护者的工作?」
「在美国,有些州的法律公然允许将恶质的性犯罪累犯阉割哟。」
淳子把头靠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可是,做出那么残忍的行为……」
「有什么关系。就长远来看,对罪犯本身其实也是好事。」接着他莞尔一笑。「喂,这样说悄悄话蛮好玩的耶。」
淳子猛然直起身子。对方笑了出来。
「你啊,连我的名字都还没问呢。对我没兴趣吗?」
「没有。」
「不会吧。」
「我要走了。」淳子抓起大衣。
「你不想见多田一树了?」
淳子瞪着他。「喂,你好像一直误会了,多田先生跟我没有任何瓜葛。」
对方这次举起右手比出手枪姿势,以食指对准淳子。
「砰!你这个骗子。」
「随你怎么说。」
淳子正想起身之际,突然间感觉后颈仿佛被轻抚过。是那种悄悄的、很细微的触感,就像走近刚关掉电源的电视机,用手触摸映像管的感觉。
接着,她觉得额头发热,像贴了一块温热的撒隆巴斯,啪地燃起。最后,那股热气扩展到眉宇之间,视野模糊,鼻子一阵刺痛。
淳子蓦地弹起右手,按住右脸颊,原本抓着大衣的左手松开,大衣掉落地上。她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住,跌回椅子上。双腿顺势弹起。
淳子隔着桌子看着对方。对方微倾着脖子凝视着她,那双眼睛茫然失焦,眼珠的颜色变淡,尖挺的鼻头冒汗。
有股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