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一定验不出助燃剂。
(不过,当然只是就目前我们所了解的助燃剂而言。)
知佳子一边叹息一边订正。如果凶手使用的是最新型的未知助燃剂,除非有丰富的样本,否则鉴识人员根本无从分析。
知佳子双臂交抱,俯视着其中一具遗体的标示胶带。死者的身分商未查明,不过据说是年约四、五十岁的男性劳工;另一名死者也是男性,年约四十几岁,身穿西装外套、未打领带,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脖颈以上受到极严重的烧伤,烧剩的头发会经烫过。
就气氛看来,很难想像这里曾经是正经欧吉桑聚集的地方。警方欲查明这两人的真实身分,说不定会很麻烦。基本上,就连凶手有何目的、目标是谁,警方都还搞不清楚。
「差不多了吧!」
知佳子听到警员出声招呼,便走向出口。牧原本来还在厨房附近打转,不过知佳子走出店外深呼吸时,他也板着一张脸走出来了。
知佳子向指挥现场的警部道谢,并且主动表示,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对方也客套地一口答应,其实内心是希望他们赶快滚。知佳子等人也没有纵火小组指挥官伊东警部的正式命令,口(凭着本案与之前的案子「好像」有点关联就不请自来,对他们来说,等于是个包袱。况且,如果只有总局的知佳子也就算了,连隶属其他辖区分局的牧原都跑来凑热闹。
「我们走吧。」
知佳子招呼牧原,然后瞄了一眼手表。话说回来,清水未免也迟到太久了。
她朝青砥陆桥的十字路口一迈步,牧原就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感觉越来越像约翰。
「石津小姐想在现场找什么?」
牧原维持面向前方的姿势问知佳子。
「这个嘛……,我想确定这不是一场普通火灾。」
知佳子老实地回答。实际上,如果现场真有助燃剂的气味,或是陈尸处烧穿了一个大洞,知佳子反而会相当失望吧。
「石津小姐正在想什么?」
知佳子笑了。「我什么也没想。不,是想不出来,因为这案情实在太异常了。」
「异常吗?」
牧原说着,停下脚步。此时,正好有一辆车猛然弯过十字路口,在知佳子他们身旁紧急煞车。
驾驶座的车门一开,清水冲了出来。
「怎么现在才来?」
知佳子本来还慢条斯理地出声招呼,但一看到清水的神情有异,急忙把话打住。
「又出现了!」清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次在代代木上原的酒铺,实在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水显得很亢奋,似乎没发现知佳子旁边的牧原,他毫不客气地走近知佳子,一脸不满地越说越激动。
「又是一起夸张的命案,还是类似的烧杀手法,有二男一女遇害,不过另外还发现两具遭枪杀的尸体,是一对年轻男女。命案现场的酒铺是一栋附有楼顶阳台的三层楼建筑,遭枪杀的尸体就是在楼顶处发现的。」
知佳子瞪大了眼。不过这时,清水气愤的模样比案件本身更令她好奇。
「撇开那个不谈,我问你,干嘛这么生气?」
清水突然腼腆地收敛起气势。
「我哪有生气啊。」他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你的确气呼呼的,出了什么事?」
清水露出提防四周的表情,这时才终于发现牧原,惊讶地缩了缩下巴。
「这位又是谁啊?」
好玩的是,难得他开头特地用了「这位」的客气说法,却虎头蛇尾地说不出「哪一位」。知佳子向他简单地介绍了牧原,牧原只是默默地点个头。
「石津小姐,你最好不要四处打听喔。」清水压低嗓音说。
「是吗?为什么?」
「这个嘛……,我们在收到代代木上原命案的第一报之后,伊东警部立刻吩咐我,上面下令纵火搜查小组必须彻底退出调查。」
「上面下令啊?」
「对,警部好像也很生气。不过,纵火的确不是案情的主体,凶手还用了枪,况且被害人的死因都是颈椎骨折,对吧?针对现场的可疑火灾和遗体的烧伤状况,在我们征求你们意见之前,你们最好别管闲事——这就是上面的意思。」
「可是,遗体的烧伤并不是死后造成的。到目前为止的案件,所有的烧伤都有生命迹象。」
突然间,一直保持沉默的牧原以平淡的语气插嘴。清水吓得瞪大了双眼,仰望着足足高出他一个头的牧原。
「既然如此,应该考虑死因与凶器,以及烧伤与小火灾之间的关联性,贸然断定这不是纵火案根本就错了。」
「那,你何不向总局如此建议?」清水特别强调「总局」这个字眼。「还是你要写一份陈情书?」
知佳子再也憋不住,终于笑了出来,刚才还沉浸在爱犬的回忆中,现在又让她想起儿子小时候的往事。仿佛看到功课好、个性却古怪的小男生,和反应敏捷却只会耍嘴皮的小男生吵架。
「你干嘛,石津小姐。有什么好笑的?」清水很不高兴。
「不不不,没什么。」
知佳子一边憋笑,一边瞥向他开来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