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九章

sp;那三个年轻人的脸上顿时失去了笑意。

  「他们气得脸色铁青。我开车开了快二十年了,也见识过三教九流和各种嘴脸,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脸色就这样越变越惨白。」

  那三个年轻人二话不说便扑了过来,司机转身便跑,朝派出所的方向没命地逃跑。

  「他们也发现我往哪边跑。其中一个说:『喂,不好啦!』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第二个也放弃了,唯有第三个,个子最高,顶着金色小平头,那家伙非逮到我不可。不过,他最后还是被同伙拦住了。」

  那三个人不甘心之余,朝着计程车的车门一阵乱踢。司机冲进派出所,向警方说明原委,过了好一阵子才敢回到车旁。

  「结果连车门都被踢凹了,对方一定是用很大的力气吧。」

  据说,派出所的警员还劝他不要跟那种不良少年出言挑衅。

  「警员说那些家伙下手根本不知轻重,就算被他们干掉也不是不可能。我呢,也亲眼看过他们抓狂的样子,所以跟警员说我以后会小心。」

  知佳子想。的确,那三个年轻人听了司机的话一定很火大吧。不过,让他们抓狂的原因不只是愤怒。

  他们是害怕,因为司机说中了他们的痛处,所以他们害怕。

  (你们凭什么自以为了不起。)

  (你们才是人渣。)

  对于现代年轻人来说,这句话才可怕,他们怕的是那个不具任何身分的自己。

  这些人从小到大在放纵的教育下成长,衣食不缺,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享受这份富足的不只是自己,连邻座的家伙,还有后面那家伙也一样。然而,如此富足的自己,应该比任何人特别,跟隔壁还有后面的家伙不同,应该是这样子的……

  可是,自己却找不出那个「不同」,唯有饱食终日所培养的「强烈自尊心」,像水耕植物的球根般兀自漂浮在透明的虚无中,而应该用来包裹的「自我」,也一样无色无形,连存在感都没有。

  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常生活还是不受影响,照样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每天过得不亦乐乎。所以,总能让自己忘记,除了「自尊心」以外一无所有。他们的「自尊心」吸收了丰富的养分后,须根越伸越长,恣意成长,像丛林中的藤蔓般纠缠交错,最后动弹不得。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得拖着那盘根交错、需要更大空间的自尊心之根,因而变得极为迟钝,懒得去分辨事情的对错。

  「我是这么想啦。」

  知佳子再次从沉思中清醒。司机好像正在跟她说什么。

  「你觉得呢?太太。」

  「是啊,我想也是……吧?」

  听到她随口附和,司机更起劲地继续说:「你看吧!我就说嘛,就是因为老想依赖美国保护才会变得这么没用,政府应该恢复征兵制,把年轻人通通抓进军队里好好磨练。否则这样下去,万一打起仗就完了。这年头的小伙子,只要自己有好处,就算把国家卖掉也毫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还打从心底觉得,日本最好变成美国的殖民地。他们以为这么一来就更有机会前进好莱坞圆明星梦了。」

  看来,知佳子正在沉思之际,司机好像把话题扯远了。知佳子不禁苦笑,为了把话题转回来,她正想聊聊塞车情况,这时候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

  知佳子急忙取出手机干练地说:「我是石津。」

  她感到司机隔着后视镜,正用惊讶的眼神望着她。知佳子低下头。

  电话彼端是清水邦彦,他是从纵火小组的办公室打来的,急着追问知佳子在哪里,知佳子只好告诉他,现在正搭计程车赶去荒川分局。

  清水一听,顿时扯高嗓门说:「这样正好,你请司机直接开往青砥陆桥,是葛饰区的青砥喔,你知道吧?」

  「对,我知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那种烧杀又出现了。」

  「你说什么?」

  知佳子一抬头,司机大为紧张。

  「在青砥陆桥附近,有一家风潮咖啡店,警方在店内发现两名死者,一名重伤者。死者的死状和田山町的焦尸非常类似,现场情况也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知佳子确信,荒川河边命案和昨晚的田山町命案是同一个人干的,这是连续杀人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发生了第三起。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我也会赶过去,我们在现场会合吧。」

  知佳子一挂断电话,就跟司机更改目的地。车子正好停下来等红绿灯。

  这时,知佳子突然转念一想。

  「对不起,等一下再去那里好了,请你先停车等我一下。」

  她说完,用手机拨打荒川分局的总机,找刑事课的牧原刑警,对方请她稍等一下。眼看绿灯闪了两次,才有人接起电话。

  「我是牧原。」

  好不容易才从彼端传来的声音感觉有点软弱,那语气谦恭温和,好像年纪也很轻。仔细想想,衣笠的确说过牧原刑警虽然年轻却很优秀。

  知佳子立刻报上姓名,表明自己的立场,顺便提起青砥陆桥附近的命案,并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去现场。

  「我搭的计程车就在你们分局附近,可以直接过去载你。」

  牧原似乎毫不迟疑,当下回答:「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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