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稍微抬起下巴,就会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我在体育馆厕所里把室内鞋和裤管上的血迹洗掉。尽管已经洗得很乾净,我还是神经质地用肥皂不断搓洗。我还顺便洗了把脸,冷却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些。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该做的事当然是报警吧,这可是命案耶,我还必须告诉老师才行。尸体也不能放著不管,要是被别人看到,恐怕会招致无谓的混乱。虽然感觉很恶心,但是在警察赶到之前,我应该继续待在那里才对。
冲回体育馆后面的我,哑口无言地呆站在原地。
尸体不见了。
我忍不住环视周围,拨开草丛找寻尸体。可是,我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地方搞错位置。我现在站的地方确实是那名男学生刚才倒毙的位置。
难道他没死吗?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其他地方了吗?不可能会有这种事。他的脑袋可是变形到一眼就能看出的地步,就连破裂头盖骨中的东西都跑出来了。那难不成是大松回来处理掉尸体了吗?他怎么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连血迹都消失无踪是怎么回事?而且也没有土壤被翻挖过的痕迹。
这样一来,就算把警察和老师叫来,我又该怎么跟他们说明?
我用手紧紧摀住颤抖的嘴角拚命思考。
难道他消失了吗?
我已经亲眼目睹人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现象好几次了,我无法否定那名男学生身上也发生同样事情的可能性。
不过,他并不是死在游戏中,而是被大松打死。这件事和游戏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抱著混乱至极的脑袋,就这样离开学校。虽然书包还放在教室,但我已经不在意那种小事了。我不想遇到班上同学和老师。
我在车站月台找到大松。他看起来形迹可疑,视线到处乱飘,踩著摇晃不稳的脚步走来走去。
他也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有一瞬间想要逃跑。总觉得我也会被他杀掉。
「……蓝泽……我刚才……」
大松小声呻吟。
「我……我……我没打算做那种事……我没骗你。」
刚才看到的一切说不定全是白日梦──我这个天真的希望被彻底粉碎了,那果然是现实中发生的事。他之所以脱下衬衫并缠在手上,八成是为了隐藏上面的血迹吧。
确认周围没人后,我走向大松小声地问:
「……那个……死掉那家伙怎么了?」
「……咦?」
「尸体不见了,他明明就倒在那里不是吗?」
大松眨了眨眼睛,用鼻子不断呼气。
「不……不见了?」
「血迹也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那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我……我不知道啦。」
这时大松似乎也得到和我一样的结论了,他苍白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
「他……消失了吗?他消失了对吧?这是跟在游戏中死掉一样的处理方式吧?他彻底消失了,而且也从其他人的记忆中消失了,哈哈哈哈哈……」
大松稍微松开卷在手上的制服,看了袖子的地方一眼。
「你看!血迹也消失了!好厉害,真的消失了!就算杀了人也只会让对方消失而已耶!喂,这样太糟糕了吧!司令官会不会强过头了?就连在现实世界这边也无所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你……你在想什么啊?他还不一定就是消失了吧?你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吗?」
「吵死了!」
不知道是因为亢奋还是恐惧,大松一边牙齿打颤一边瞪著我说:
「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喔,也不准报警,反正证据全都消失了不是吗?消失了……全都消失了……难道不是吗……」
大松迅速搭上终于进站的快速电车。在车门关上之前,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就像是苍蝇的振翅声般一直缠绕在我耳边。
*
我一整个周末都窝在房间里,每隔十五分钟就确认一次新闻和学校的联络网站。除此之外的事情一概没做。
结果我还是没办法报警。因为我害怕被问到「你之前为什么都没报警?」这样的问题。时间拖得越久,这样的恐惧就越是膨胀,让我更加不敢报警,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一直没有传出发现凶杀案尸体之类的新闻。
纵使那名学生奇溃活了下来,那也是重伤才对。不可能没有引起骚动。难道他真的消失了吗?即使到了晚上我也睡不著觉,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体发抖。球棒敲在男学生头上的光景,还有头盖骨被打碎凹陷的声音,不管过了多久都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到了星期一,我鞭策充满倦怠感的身体,换上制服前往学校。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来学校,可是我又不得不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被杀害的学生消失了」这个推测已经快要站不住脚了。因为我还记得他。如果他真的因为和游戏中的死者一样的规则从世界上消失,那我不可能还记得他。
只有这一天我不想到一年C班教室露面。因为我不想见到未咲,说出关于大松的事,也不想装作若无其事地什么都不说。而且未咲是个敏锐的女孩,肯定会发现我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