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噘起嘴唇站了起来。
「这书签该不会是你的吧?」
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我有好一段时间无法理解她是在问我。她从书页之间抽出来的细长纸片,确实是我不久之前夹进去的书签。
「……嗯……没错……」我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看完吧。」
她把书塞到我手上。
「不、不用这样,你先看吧。」
而且我要走了。她无视于正准备这么说的我走向书架,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觉得就这样接受她的好意──不知道这样说正不正确──在这里先看这本第三集有些不好意思,但立刻掉头走人又好像践踏了她的好意,感觉反而失礼……我偷瞄了她一眼。这时我才发现绑在她外套左手上的红色布条。那是臂章。上面用白字印著「一年C班班长」。原来她是班长啊。她明明经常跷课,为什么还要乖乖戴著班长的臂章?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件比这问题还要严重许多的大事。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手指来回找著书架上的同一个地方。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向她搭话。
「那个……」
我本来还担心戴著耳机的她会听不见,不过她还是转头看了过来。
「难不成你在找这本书吗?」
我亮出刚才一并拿走的长篇恋爱小说第二集。虽然自己也有看,但她会看这种甜死人不偿命的小说还是让我觉得很意外。她立刻睁大双眼,红著脸别过了头。
「才……才不是,我才不看那种羞死人的小说。再说,我最讨厌那种迟钝得让人火大的男主角了。」
「你明明就有看嘛。」
我忍不住如此吐槽。她的脸红到极点,踩著大步离开图书室。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著脑袋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我惹她生气了……偶尔鼓起勇气和别人说话却换来这种结果。也许我这种人还是一辈子都别说话会比较好。不过,我刚才到底说错了什么?
算了。总之,结果图书室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继续看小说吧。
虽然我手上翻著书,但脑袋里都是那女孩的事,完全装不进小说的内容。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她和我一样是因为无法融入班级,才会不去上课一个人打发时间的可怜学生吗?看她那种不爱理人的态度,会被同学孤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一样,心情不禁变得有些低落。
她的臂章上好像是印著一年C班。一年C班不就是隔壁班吗?不过我们几乎都不在教室,所以对彼此没有印象也是很正常的事。
继续思考关于她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于是我勉强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小说上。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年C班……C班?
我记得这间高中的每个年级应该都只有两班才对……哪来的C班啊?
隔天,我在其他学生还没出现的清晨来到学校。位于南校舍二楼,从东侧楼梯数过来的第三间教室,就是我所属的一年B班。隔壁的教室并没有挂上教室名牌。我轻轻拉开门,探头往里面一看。
我愣住了。教室里空无一物。
……不对,讲台前面摆著一组孤零零的桌椅。
仅此而已。教室里没有讲桌,清洁工具柜里也没有任何东西,也找不到板擦和粉笔,公告栏一片空白。
我畏畏缩缩地走进教室,整个人都沉浸在清晨的宁静之中。
我再次环视周围。除了一张桌子之外,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墙边的地板积满了灰尘。被太阳晒到变色的窗帘没有绑起来,就这样垂挂在轨道上。黑板板擦乾净得跟新的一样。
这间教室是怎么回事……?
我走近桌子一看,上面摆著一本深绿色的簿子。我发现那是点名簿。
我拿起点名簿翻阅,在分成四十多行的名单上,就只有最上面那一行写著一个名字。
──七连坂未咲。
这是那女孩的名字吗?只写著一个名字的点名簿是怎么回事?
无聊的妄想从脑海中不断涌出。那家伙该不会是幽灵吧?说不定她其实是很久以前这间学校还有很多班级时的一年C班学生,因为自杀而变成地缚灵,从此之后就一直在学校里徘徊。还是说,真相其实没那么离奇,她只是因为太过孤独,才会随便找了间空教室,捏造出只属于自己的班级……
背后突然传来开门声,我吓得转头一看。
她就站在门边,半张著嘴注视著我,然后赶紧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移开视线,语气粗暴地问。
「啊……抱歉……我擅自就跑进来了……」
她气冲冲地走过来,从我手中抢走点名簿,在「七连坂未咲」这个名字旁边的今天日期的栏位中画上圈圈,然后把书包放到桌上。
这家伙果然就是七连坂未咲吗?
「那个……这里是空教室对吧?」
我试著如此询问。七连坂未咲摇了摇头。
「不是教室。」
「……咦?」
「这里是司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