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但看在旁人眼里,也许就像是一对父女,又或者是祖父与孙女。
静枝回想著那个时代的过往,不知不觉间落入了浅浅的梦乡中。
──她很快就自觉到自己在作梦。
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
那恼人的耳熟嗓音,回荡在朦胧的意识之中。
『嗨,布洛斯佩克特,好久不见,还是说,我应该对十和田静枝说声幸会?』
皇帝也不吃惊,冷漠地回应这个轻浮又吃定人的占星术师对「梦境」的介入。
「艾斯哈……你有什么事?我不需要你的建议。」
占星术师发出刺耳的嘻嘻笑声。
『你说话可真过分。要知道当初可是我把「玛丽安娜的珠宝盒」告诉皓月的耶。也就是说,这等于是我间接让你们觉醒的──不过这件事要是被梦路知道,我大概又会被他讨厌。刚刚那句话还是请你保密好了,可以吗?』
「……你本来就没有一丁点想赢得好感的念头吧。我倒觉得事到如今,即使再多被讨厌一点,也只是负的一〇〇变成负的一〇一罢了。」
黑暗中传回艾斯哈嘻嘻笑的师因。
『你的嗓音跟外貌都变得这么可爱,但这傲慢的个性似乎还是没变,我这可放心了──我是很想这么说,但坦白说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真的有心想跟他们斗吗?反正宝石可以换宿主,永远存在下去。你就别管皓月,用你的能力把他们一网打尽不就得了吗?我觉得换做是过去的皇帝,就会做到这个地步。』
对艾斯哈这种怂恿斗争的说法,静枝并不上当。
「时代比起一百年前已经变了太多。行商会不允许我们存在,固然不得不打,但除此以外的战斗,就得看今后的方针。根据我的判断,现在还没有必要歼灭这整个都市。毕竟一旦发展成这样的事态,别国也会有所行动,而且要是毁了都市,就连我们的补给都会变得困难。」
『哎呀哎呀……有你们这种程度的战力,我可不许你说你们连掠夺都办不到啊。竟然会担心补给,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所以我才说时代不一样了。你似乎只把我当成那个『过往的遗物』布洛斯佩克特,但我同时也是活在这个时代的十和田静枝。无论布洛斯佩克特的意志有多强,知识却是我的──只要从常理推想,总不会连战略的得失都不明白吧。」
艾斯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也对,你说得对。照过去的布洛斯佩克特那种作风,在这个时代里会有太多白费力气的地方。我本来还多少指望你们立刻就会带来大破坏,但看来记录者打造出来的这个系统,比我预料中要来得冷静。』
静枝听他指出这点而厌烦,但还是对这个占卜师问起:
「你是指望破坏,才把珠宝盒的事情告诉皓月的吗?我一直以为行商会对你来说是重要的玩具。如果只是玩腻了就想弄坏,那简直就和小孩子没两样。」
艾斯哈笑了。
『我的玩具是这整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行商会。不过也是啦……以这次的事情来说,我并不是想毁了行商会。我的动机是很个人的兴趣。我是想到差不多是时候,可以验证看看一百年前你们洒下的种子究竟有什么意义了。』
「……你这是在找我叙旧?你这样很烦,如果你可以走开,我会很感谢你。」
艾斯哈在黑暗中觉得好笑似的又笑了。
『别这么说,你肯听的话我会很开心的。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当时我怂恿了记录者。行商会迟早会腐败,我和她有著这个共通的见解,但记录者做出的判断是,宝石和宿主的系统将会成为抵抗这种腐败的战力。我倒反而觉得这会是为世界带来混乱的引爆药,你认为呢?』
静枝冷冷地挡回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太愚蠢了。只要打倒腐败的行商会,必然会同时发生混乱……无论记录者还是你,都只是看法不同,其实说的是同一件事吧。」
对于这个答案,艾斯哈做作地以意外的声调回答: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没错。搞什么?原来记录者和我的见解并没有什么差别啊。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记录者现在──不在你们这一边?你们明明可以一起打倒行商会啊。』
听艾斯哈故意问起这种再明白不过的问题,让皇帝不耐烦起来。
「……如果你特意要听我亲口说,我就说给你听。现在这个时代里的『行商会的腐败』,尚未达到记录者认为有危险的水准。异能者岂止并未支配其他人类,还躲避大众的目光,试图维持眼前的和平现状。所以她也特意往不破坏现状的方向周旋。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黑暗中传出一阵捉弄人的掌声。
『了不起。你明明明白到这个地步,却还想对行商会开战,这才是「皇帝」。你的霸道会走到什么结局,我拭目以待──倒是皇帝啊,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终究是「十和田静枝」吧?』
皇帝不巨答。
艾斯哈说下去。
『这是你觉醒后没多久的事情。你们在码头被张燕攻击前不久,你就对试著说服你的月代玲音,说出了你难得说出的话,不是吗?「你也一起来吧。如果不想跟我们来,你就该离开这块土地」……是这样没错吧?那怎么想都不是皇帝会说的话,相信记录者应该也起疑了。有人碍事就打垮,有人逃走就追杀,彻底蹂躏不服从的人,这才是我所知道的「皇帝」。而你为了让不服从的弱者活命,竟然劝他「逃走」,我无法想像当年的布洛斯佩克特会这么做。时代不一样的这个藉口,可不能用来解释这件事喔。』
──皇帝特意无视不现身的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