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亚一口气喘不过来,梅利亚的眼神也变得不带感情。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攻击基层的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亚里亚气得大喊,文槻则在思索中以苦涩的嗓音回答她:
「我推测……多半是想让我们陷入混乱吧。如果只要保护干部,派少数精锐来护卫就够。但即使是行商会,也不可能有足够的人力去保护每一个基层的成员。而如果坐视这些成员被杀,行商会就会丧失一个组织该有的向心力──」
文槻说著说著,想通了似的伸手在额头上一拍。
「真不愧是皓月,她抓准我们这一方的弱点。我们的确没有余力连基层的成员都一一派人保护,可是,这些成员在情报的收集与组织的营运上,都是不可或缺的。在搜索立可德利克这方面也是一样,本来我们的人数优势应该是无可动摇的,但既然皇帝那帮人开始攻击基层人员,情形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成员多半都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异能,当然也不打算舍命完成任务。与其为了这种事被杀,还不如离开水门市,等风头过去再说。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凡事都得有命才能去做。」
亚里亚说不出话来。
梅利亚夹杂著叹息,以冷漠的嗓音接著说出见解:
「大伯说得没错。我想大概两三天内,水门市内的行商会的组织力就会瓦解,陷入失能状态。能够留在这个城市里的,就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市民,以及有觉悟的成员。之后要展开的,就是有能力战斗的异能者和宿主之间的战斗。而且对方可以尽管放手杀我们的人,我们却是即使杀死宿主,宝石也会附身到其他人身上而复活。要防止这种情形,就只能一次杀死很多个宿主,或是活捉起来。说来可悲,但想必会演变成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玲音,你要逼你朋友也做出这种觉悟吗?」
玲音咬紧了牙关。
无论克蕾亚的母亲怎么说,身为「记录者」的他,都不打算在救出妹妹之前就离开这里。
但自己可以把铁舟他们也牵连进来吗?一想到这里,他就说不出话来。
铁舟在玲音的肩膀上一顶。
「笨蛋,你这是什么表情。该做觉悟的不是『你』,是『我』。梅利亚夫人,请你不要因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小看了我们。玲音人太好,所以没察觉到,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行商会闹出的问题。我们只有对玲音下跪磕头,照他的期望提供协助的份,根本没有权限逼他做不情愿的选择。这小子想救他妹妹,那我就拿我这条命帮他。请你们只确实带克蕾亚大小姐和亚里亚去避难就好。」
铁舟冷漠的嗓音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他的气魄同时震慑住了玲音与记录者。
『你这朋友……真了不起,值得尊敬。』
(……我也这么觉得。铁哥,我爱上你了……等等,这下克蕾亚她们可不妙了啊。)
玲音忽然好奇起女性方面的反应,朝克蕾亚与亚里亚看了一眼。
──克蕾亚果然受到铁舟的男子气概感染,眼神中充满了不对劲的决心。
玲音心下大感头痛。
(……果然啊。这丫头不想去避难了……!她马上就会说自己也要留下,毕竟她很容易被场上的气氛牵著走啊……)
相对的亚里亚则比克蕾亚冷静几分。她稚气的脸上露出不解,以一贯的犀利口气劝诫铁舟。
「铁舟,你先别忙。你的斗志是令人赞赏,可是从现实面来看,根本就没有胜算吧。唯一算得上战力的,不就只有你吗?而且昨天在美术教室里,搞定英太郎跟姬想华他们的,也是心弥哥和桂哥……啊……」
亚里亚停住不说,和铁舟交换了个眼色,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看样子他们两个有腹案。
玲音正想问清楚,文槻就拍手叫好:
「喔,原来如此……还有和『他们』进行联合作战这招啊。如果要找希崎,相信他还在病房里陪他太太,我们就去找他商量商量吧。」
文槻站了起来。
梅利亚也跟著开始以手指操作电动轮椅移动。
玲音也在亚里亚与铁舟的催促下,不明所以地从后跟上。
忽然间他朝克蕾亚的侧脸偷偷一瞥,发现自己的担心果然没错,她脸上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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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音一边走向希崎心弥所待的病房,一边回想这位美术老师。
他们两人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交情当然不算熟,但就是莫名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值得信赖的特质。
玲音正一边思索其中的理由一边行走,记录者在他脑海中说道:
『在我看来……他没有野心。没有要把其他人踩下去,或是自己得到好处的念头。却又在这样的前提上,试著做好自己做得到的事。根据我的推测,他──过去也许尝过某种令他放弃整个人生的失落感。而他重新站起来之后,就很达观地看待事物。也许我猜不准,但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
(喔喔,这分析很有占星术师的感觉啊……不过他的确给人一种不是等间之辈的感觉啊。像那种可以把人关进画里的能力,根本就是开外挂了吧。我看就连昨天那个叫张燕的家伙,他也有办法隔离开来吧?)
『之后就只要等对方饿死就行了,是吧……的确,这种力量只要换个用法,就会变得太危险。也难怪文槻氏会这么重用他。』
玲音一边在脑中和记录者对话,一边走在医院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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