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是老交情了。」
听到这句话,玲音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该不会也是『宝石』当中的一种?而且真的就是『占星术师』……?」
对方发出几声嘻笑。
「很遗憾,不是。可是,也不是完全无关。遥远的过去,『记录者』就是因为见到我,才会想到将同伴们保存在珠宝盒里的构想。我对她说过:『应该要留下可能性的芽』。比方说,要是行商会膨胀过度,将来创造出一个异能者压榨平民,让平民变成奴隶的世界,那么留下足以对抗的战力就是有意义的。一种用来济弱锄强的力量,这就是『玛丽安娜的珠宝盒』。」
玲音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欺瞒的意味。
「……你说得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这种做法,如果被帮助的弱小方只是单纯的恶棍,难道不会变成只是单纯洒下混乱的种子?」
「当然。因为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占星术师很乾脆地承认了。
「停止不会产生变化。混乱能够打破停止。纷争的种子是愈多愈好。思想的对立、利益的争夺、领土纷争与种族歧视、嫉妒与欲望,丑陋的感情互相碰撞──就是因为有这种令人产生精神压力的因素,人才能抱持危机意识来摸索解决方案。毕竟不想挺身抗战的笨蛋,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就连虫子也知道要为了争夺食物或繁殖而竞争。如果就只是无忧无虑地轻松活下去,生命就会随著世代的累积而迅速腐败。后来就会因为无法因应危机而灭亡。」
对于这个以平静的语气说出的武断结论,玲音哑口无言。
占星术师似乎说得起劲,还摊开了双手。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就很明智。因为你们本能知道这个危险,所以尽管嘴上呼吁和平,却绝不停止竞争。实际上这也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多数的战争,都是因为从有一方大意露出破绽而开始的。如果想避免遭到蹂躏,就非得抱持战斗的心不可。而且战斗的对象也不限于人类。举例来说,收割蔬菜和果实,就是在和植物战斗。它们并不是为了被人类食用而存在,而是想留下自己的种子,人类只是巧妙地利用这个特性来压榨它们。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反击,所以人类才会错以为这是一种『恩惠』。看到人类笑眯眯地蹂躏连拿起武器抗争都做不到的对象,还微笑著说『好吃』的模样,就让我觉得背脊发凉啊。」
玲音脸颊抽搐。
「呃,你突然讲这么极端的例子,我也……」
「当然了,植物也不是毫不抗拒。尽管被你们压榨,植物还是继续让枝叶往外扩张、成长,毫不放弃地活下去。不过呢……因为它们并未选择得到智能这条路,也就并未确实认知到你们的存在。从某个角度来看,人类也是一样,你们也可能只是尚未注意到自己受到某种无法认知的『东西』压榨。如果你们继续争斗、竞争,争先恐后往前进,最后甚至达到超越时间与空间高墙的地步──也许认知到其存在的日子就会来临。不过即使真能到达,多半也是几万年后的事情了。」
听他的口气,彷佛他自己不是人类。
玲音忽然对和他继续交谈这件事产生了危机意识。
要是继续听这些疯狂的言论,即使是正常的人,也可能导致精神有所扭曲。玲音满心只想趁自己尚未被灌注奇怪的思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呃,先不说您的高论对是不对,我差不多要去煮晚餐了……」
看到玲音显得退缩,可疑的占星术师流露出苦笑。
「这可失礼了。前几天我才为了一些小小的事要办而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不由得重新体认到人类有多么美妙。为了感谢你陪我闲聊,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戴兜帽的人物伸出的手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圆球。
大小和棒球差不多,发出漆器般的光泽。这个轻飘飘浮在空中的球体,表层就像跳动的心脏一样微微脉动。
玲音产生不祥的预感,退开几步。
「不、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用怕成这样。只凭现在的你和记录者的力量,在即将发生的行商会与布洛斯佩克特的战争中,只会像一颗无法抗拒的果实一样遭到蹂躏。哪怕你们抗战到底的意志有多坚定,要是没有力量,也只会遭到捕食。毕竟对手得到诸神的家持,要是你没有一定的力量,那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就算是为了让我看得开心,也务必要你好好努力啊。」
「竟然就这么说出真心话?」
玲音还想把距离拉得更开,小小的球体已经一瞬间化为一枝黑色的箭,笔直射进他的胸口。这枝箭并未从背后穿出,而是像扔进水面的石头一样掀起涟漪,将「力量」融入玲音体内。
「哇……?」
玲音震惊之余,耳边听到一个声音轻声细语说:
「……这个小小的礼物,说来应该算是『星咏的加持』吧。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可疑人物以演戏似的动作一鞠躬,身影就从玲音眼前消失。
周围的沙漠与星空也全都消失无踪,玲音的视野再度转暗。
接著他的意识被换回原来所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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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矢多寿宗将保住女王的任务,交给枭宝石栖宿的鹰丸、狮子宝石栖宿的雪菜,以及骑士与拳斗士等人,自己则在临海的港湾地区等待。
四周没有人来往。这几年来,水门市的港湾地区在进行大规模的修建工程。
像今天也有别的区间在进行工程,但他们所待的这一带则十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