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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这里……是哪里……?)
背上的床睡起来不像是自己家里的床。
月光照耀下微微看得见的天花板,也显得十分陌生。
直式日光灯管已经关掉,但仍看得出昏暗环境中的石膏板质感。感觉这里不是医院,就是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玲音慢慢吸一口气,结果有一阵洗发精的甜香味让他脑袋一昏。
身体依然沉重得不自然,而且除了头以外,几乎全身都感觉得到一种柔软而温暖的触感。熟悉的气味让玲音脸颊抽搐,但还是将对著天花板的视野缓缓往下挪动。
从窗户射进的月光,照得一头金发发出白色的光芒,更看到有一条眼熟的缎带绑起了这头金发──
「……克蕾亚?」
「……嗯……」
这位从小就认识的少女一边昏睡,一边微微呻吟。
她的脸在玲音胸口上所以看不见,但玲音不可能认错人。
(不对,可是……记得刚刚我才作过假的克蕾亚出现的梦……)
玲音小心提防自己睡昏的脑袋。
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会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玲音也很清楚愿望与现实之间,存在著一道实在太深太宽的鸿沟。
──然而,她那令人想入非非的体温、柔软,以及甜美的香气,令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身在现实。
「……克、克蕾亚同学?你醒了……吗?」
尽管相信自己并未认错人,但状况实在太离奇,让他嗓音发颤。要是她一抬起头,就露出无脸妖怪的脸孔,玲音反而还比较能接受。
但她跳脱玲音的预测,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抬起她眉目清秀的脸孔。
「啊……玲音……?早啊……」
连睡昏头说的话都很可爱。
玲音以钢铁的意志撇开视线。
「……是,早安……那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状况……?……唔咦?」
克蕾亚似乎总算察觉自己是拿谁当肉垫趴著睡。
她动摇过度,甚至没办法跳起来,当场定住不动。
「……玲音……?这个,这……是梦?」
「……难免都会这样想吧。可是体温之类的又很像真的……而且这里,总觉得有点眼熟……」
只看天花板的时候并未注意到,但墙边的置物架与办公桌的排列方式的确令他眼熟。
克蕾亚也小声说:
「国中的……保健室?」
对玲音他们而言,是短短一年半前还经常会来的地方。
当时克蕾亚经常贫血,每次都由玲音照顾她。包括陪她到保健室休息,或者送她到接送的车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里的确充满回忆,但并不是上了高中后还会来的地方。
在深夜的保健室床上叠在一起的两人,都一动也不动。
玲音动弹不得。他紧张得全身僵硬。
克蕾亚不动。也不知道是她也在动摇,还是觉得自己还在作梦,总之就是没有要动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两人开始在意起彼此的呼吸声,玲音忍耐不住寂静以及沉默,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说到这个……你上了高中以后就不再贫血了吧?国中的时候还经常昏倒说。」
克蕾亚小声回答:
「啊……嗯。听说那是遗传。我们家族的人在成长期身体状况特别不稳定。虽然听说几乎所有人都像我那样,属于轻微的案例,但我妈就是例外,病情很严重,就是这种病的后遗症让她变成那样……」
玲音本以为只是贫血,听到这意外的事实令他吓了一跳。
克蕾亚母亲的情形他也很清楚。
她是个清纯而和善的美女,但四肢残障,常态性地过著坐电动轮椅住院的日子。
虽说是住院,但她居住的文槻综合医院特别室,设计上就和一般公寓大楼没有什么两样,生活空间该有的样子都完美齐备。
专用的浴室、厕所、厨房不用说,还有客厅、寝室、衣柜间与私人房间,感觉就像医院一角附设了一间样品屋。
克蕾亚自己也几乎都住在这里,自己家的公寓大楼反而变得与空屋无异。
照她母亲的说法是:「我家那栋空屋是文件上的住址。」
玲音也曾怀疑过,即使是医院经营者的亲人,但法律上真的有办法做到这个地步吗,但这种事情也轮不到第三者插手去管。
玲音小声说: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的病情竟然是遗传的。」
「因为我瞒著你呀。现在病情已经平稳,我才能放心告诉你……当时我真的有点担心我会不会跟妈妈一样不能动。」
克蕾亚也过意不去地小声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