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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有道掺有杂讯的人声像是顺着风飘来,震动了瑞依的耳膜……──那恐怕是电视或广播的声音。
瑞依缓缓把视线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到了职员室的窗户。窗户另一头的电视正在播放一些画面。
怦通──瑞依的心脏轻跳了一下。
(……是什么的……新闻?)
微微能听见的声音,大概是语调死板的新闻播报声。
瑞依觉得内心异常不平静,极为在意新闻内容。她不是想知道社会上发生什么事。逃离那栋大楼后,瑞依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年──月──日。
被指为──连续杀人及────罪行的────
可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新闻在说什么。
瑞依想至少看看画面而更认真地看向职员室。这时,不晓得是被职员察觉了──还是职员受到警告,新闻只播到一半就遭到切断。
猜测是故意转到的频道,开始播放一点也不想听的沉静音乐。
──啊……
瑞依已经体验过这种感觉好几次了。但她十分失望,感觉自己逐渐失去生气。同时,也有一股不安泉涌而来。刚才唯独能够从远处的电视中听出连续杀人这个词,瑞依很清楚轰动现下社会的犯人是谁。脑中闪过很多事情,不过瑞依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深深叹气。
瑞依知道慌张也没有用。
她很清楚要是自己慌张或是表现出真正想法,反而会演变成不好的结果。
自从来到这座设施──不对,想必是自从诞生在这世上,瑞依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挡在瑞依眼前的,只有总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在大人们毫不留情的打压下,瑞依想到的,就是在那样的压力中尽可能假装自己有多坚强。
而那也是──在保护对瑞依来说唯一剩下的希望。
瑞依相信那唯一的希望会指引自己。不过「相信」这个行为对以往的瑞依来说,并不是如此严苛且不切实际的事情。而是更单纯,且朦胧的一件事。
来到这里以后,有个想法闪过瑞依的脑海好几次。在接近极限状态,且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要想到以往一直回避的那个选择是易如反掌。
可是另一方面,瑞依也感觉自己还能继续故作坚强。
因为瑞依还活着。不,是那时候──被保住了一命。一样的,札克……────一定也还活着。那份誓言照理说还存在于彼此的心中。
在实现誓言之前──自己不能崩溃,也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
我回职员室拿忘记的东西后急忙回到中庭时,她坐在长椅上。
她在绽放的缤纷花朵环绕下,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动也不动,神色平淡。
看她这么平静,我也松了口气。因为我感觉到播到那则新闻时,她在看着职员室──但看她的模样,她想必没有看到刚才的新闻。
不过,说不定把那则新闻的内容告诉现在的她,也已经不会有问题──
如此觉得的我缓缓走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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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吉儿,看来你有乖乖等我呢。」
「是的。」
她不晓得是怕人还是对我没兴趣,依旧头也不回地点点头。
「刚才医生告诉我,治疗的时间可能会延到晚上。新来的患者好像很难处理,可是瑞吉儿……嗯,你看起来已经相当稳定了。我会把今天出来散步这件事跟负责心理治疗的医生讲一下,说你的状况非常良好。」
「……嗯,我非常好。」
她以极为沉稳的模样点头。
但是面无表情,且仿佛与沉船一同没入海底的梦幻宝石般的清澈蓝眼,只是专注地看着同一个地方。
▲▼
映照在瑞依视野中的小窗户外头,夜晚又将来临。
「──那么……瑞吉儿,你有出现心情变得不稳定的状况吗?」
女心理医生以非常严肃的语调询问。
被迫穿上透气白色连身裙的瑞依轻轻摇头,机械式地讲出跟昨天和前天一样的回答。
「不,没有。」
与外界隔绝,使人几乎窒息的空间。瑞依与女心理医生分别坐在木制的朴素椅子上,彼此面对面。
这里跟那一天──跟在大楼里醒来的那个地方很像。大概每个地方的心理咨商室都是这种构造。但是瑞依只要来到这个房间,就一定会想起那一天在地下七楼醒来时的事情。
想起自己没有任何记忆,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那一瞬间。
现在她已经回忆起一切,也知道神不存在。不过她已经不需要神了。
被带到这座收容设施后,瑞依连续好几天都在几乎同样的时间被叫到这个房间,被负责治疗她的女医生重复询问一样的问题。
「那么,你最近晚上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