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好像会抹去一切的强烈大雨,不断降下。
杀死那对夫妇后,我逃离位于郊外的那座设施,在持续降下的雨中往城镇方向走去。我觉得只要一直走,就能抵达城镇。
(……可是,到了镇上又要做什么?)
我当然没有地方可去。
因为没怎么吃东西,猛烈的大雨毫不留情地逐渐夺走我剩余的少许体力。不过,自从杀了那对夫妇后就一直感觉到的那股不明兴奋感,正在持续催动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我。
我拖著脚步走到半路时,一台红色的车在我身旁停下。车子里走出一名穿著高跟鞋,而且画著浓妆的高大女人。
「小朋友,你怎么了?」
她大概是很在意像我这种小孩,怎么会在这种大雨中独自走在黑暗的夜路上吧。
但是那个女人在近距离看到我的时候,发出了小声的尖叫。
这也难免。我的衣服沾到喷溅出来的血,在松掉的绷带底下也残留著溃烂又明显的烧伤痕迹。而我的手上,还拿著被那对夫妇的血染红的菜刀。
「你……你还是快点回家比较好喔。」
那个女人快速说出这句话,露出被恐惧围绕的表情。
「…………我才没有家可以回去。」
这样啊……──那个女人如此轻声回答的瞬间,我就把刀指向她。因为那名看著我的女人,表情跟那部电影里的女人一样。所以我忍不住想杀她。又或许是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兴奋感。
那个女人立刻转身背对我,想逃到车子里。可是已经太迟了。
「呀────!」
在我跟那部电影的杀人魔一样挥下菜刀,狠狠砍中她背部的那一瞬间,那个女人就发出尖锐的哀号。那叫声非常恼人。但我还来不及感到烦燥,那道声音就立刻被猛烈的大雨盖过了。之后我再砍了那个女人几次,她就简简单单地死了。
之后,我坐进那个女人开的车。在这里面就不会被雨淋到。我也走到开始觉得累了。而且,反正就算到了镇上我也没地方可去。
车子旁边躺著那女人翻著白眼的尸体。感觉她涂得艳红的口红有点奇妙。
「…………」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尸体的感觉跟杀死人的瞬间不同,没什么兴趣。我甚至希望那具尸体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稍微睡一下吧……)
我把视线从尸体上面移开,闭上了眼。但是,我一直睡不著。那股不知名的兴奋感仍在控制著我的身体。
出于无奈,我只好不睡觉,就这么静静待在车子里。
雨势渐渐变弱,天空也开始稍微转白。
(之后该怎么办呢……)
我透过被雨滴打湿的车窗仰望快要天亮的天空,忽然心想。不过我再也没有想到其他想法。应该说,我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我不喜欢思考。思考这种行为会让我感到非常烦燥。就算想思考一些事,也只会弄得脑袋乱七八糟,想到一半就懒得再想了。
「唉……」
我不禁叹气的时候,突然「铿」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敲响了车门。
(什么……?)
我抱持警戒并往窗外看,发现外面有个老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流浪汉……总之是个装扮看起来很贫穷的老人。
「……居然把车停在这里,真挡路。车主不在吗?」
过一段时间后,老人没有特别看著哪里说道。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看不清楚,感觉他好像一直看著远方。
老人的拐杖不经意碰到了倒在地面上的那个女人的尸体。可是老人只是歪了头,感觉没有特别在意。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痴呆到不知道那是尸体,但总觉得心里莫名不平静。
「有人在里面是吗?」
后来,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我这边看。
「啊……」
被他这么问,我泄漏出细微的声音。
「是小孩啊……你是从哪里来的?」
老人转用有些温柔的语气询问。
「…………」
不知为何,我无法好好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几乎没有跟人对话过。而且我也已经不知道那座设施在哪里了,就算知道,像我这种笨蛋也没办法说明位置。
「……吵死了。」
我觉得很烦,所以小声地说道。
(……我最讨厌被大人说三道四的了──)
接著,我把菜刀对著老人,再次用力握紧刀柄。但是,我不太使得出力气。大概是因为我在猛烈的大雨下淋了好几个小时,又一整晚没睡的关系吧。不过,要杀掉一个像他这样的老人一定是轻而易举。
然而,老人看到拿起菜刀的我,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不只这样,他还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
总觉得他那样会让我感觉恶心得想吐。
「怎么了?很可惜我的眼睛看不见。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