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咲所知道的,只有曾一度被给予的希望,此时已经变成了绝望。
***
我用手擦了擦沾满汗水和泥土的脸。手臂已经被尖锐的叶子划得伤痕累累。
到底走了多远呢。太阳已经开始沉入海平线了。从刚才开始脑袋就晕晕的。我尽可能地伸出
舌头,动起肩膀来帮助呼吸。就算想要藏在草木之中前进,我的体力也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心想着即使如此也不能停下,我一次次地把腿抬起。也许是多亏丢掉了手机吧,追兵的气息
已经消失了。我下定决心穿过了草地。已经受不了再一边拨开枝叶和蜘蛛网一边前进了。
说起手机……走在没有障碍物的岩地上,我突然想到。
把“惩罚小屋”的照片发过来的时任,为什么会知道我刚刚丢掉的手机的邮箱地址呢。虽然
她叫我打个电话给她、后来又打了个电话回来,所以电话号码应该是知道的……
嘛随便啦,我想到。毕竟是时任,肯定是用什么方法,调查到我的邮箱地址了吧。
又走了二、三十分钟,我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些小事了。
因为,我看到了停泊着无数船舶的码头。
从码头往陆地方向延伸一段的树林里,我的目的地“惩罚小屋”隐隐约约地露出了身姿。
***阳咲***
骚动过后,过了一个小时。
和涌到房间里的大人们一起,可怕的女人离开了。
阳咲坐在椅子上,眼睛无法从放在脚边地板上的杯子上移开。女人把新见拿来的水给倒掉,
接着准备了一杯新的。这次的水,明显地带着白浊的色彩。
本以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新见,也被赶出了屋子。
“还有,三十分钟。”
突然,门被打开,像是看守的外国男人说道。手里拿着枪的男人在转告完这件事后,就走出
了房间。
三十分钟后,就会被杀了。
阳咲从咯吱咯吱地颤抖着的牙齿的缝隙之间,挤出了旭的名字。
***
我在树丛的阴影里移动,绕过去观察“惩罚小屋”的外观。
入口的木门前,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像是军人的男人。他直立不动,像卖弄一样拿着把巨大
的枪。看起来不是能打赢的对手。
然而,那个男人跟我上岛的时候见到的黑人一样,大概是外国人。关于“惩罚小屋”的秘密,
他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吧。
我绕到小屋的背面,在草丛里意料之中地发现了一口井。作为试验扔了颗石头下去,却没有
水的回音。是口枯井。室井肯定是在再现当年的逃狱。
为了确认能不能下去而探头看了看井里。井底即使是西斜的阳光也足够照到了。最深,也不
过两米吧。
说不定是陷阱。
设施里“惩罚小屋”的井比起这个深多了。那时是因为积了雪而没有掉到井底、直接爬了出
去。然而,这口井应该不是为了取水而挖的吧。可是,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我用手抓住井边的石头,反过来侵入了一年前曾经逃出的洞穴。
我站到了井底。脚下是坚硬的岩石。说不定并不是陷阱,而是因为这块石头而无法往下挖了
吧,我稍微安心下来。
井边的土墙里,果然挖好了那令我怀念的洞口。是个跟水井的纵洞相垂直的横洞。穿过漆黑
的隧道,前方一定会延伸到“惩罚小屋”的床下。
我弯下腰,把头先钻进了洞里。
虽然肩膀能进去,但洞里非常狭窄。身子被挤得紧紧的。是因为比起那时候我长个儿了吗。
即使匍匐在地,只要把手肘往旁边伸就会撞到墙壁。我只好把手伸向正前方,用指尖抓着土,
同时用脚尖顶着地前进。
我因为怀疑阳咲能不能从这里爬出来而感到了不安。
不过,当我把阳咲的身体在头脑中描绘出来后,却涌上了愉快的心情。
那张圆圆的脸。滴溜溜的眼睛。她总是匆匆忙忙地缠上来想要拉住我的手,在我的身边转来
转去。
一想到就要见到她了,疲惫和呼吸困难都好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到以后要怎么办呢。先道个歉吧。然后,两个人一起面对过去。虽然感觉有点丢人,但只
要那家伙愿意的话,交往什么的……我甚至考虑到了那之后的事情。
沉浸在幸福的妄想里在泥土中前进,我不知不觉间就撞到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