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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十五分,夕别镇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碧如洗。耀眼的阳光下,挂在屋顶边缘那些粗
粗的冰柱的尖端,反射着强烈的光。
时任驱车连夜赶来。从教团的村子出来、前往川幌市的路线,只有那像是把海拔两千米的
雪山给剪开一样的、一条山道而已。
在山间的汽车餐厅边发现了教团公用的灰色轿车。向教团的事务局询问了车牌号码,借用
的人正是金城司。
从六座的面包车上下来的时任,带着作为搜索部队分配而来的男人们,推开了餐厅的大
门。
像是店主的夫妇俩从厨房深处投来讶异的目光。他们似乎被踏进门来的时任等人给吓到
了。虽然没有一个客人,但窗边的桌子上还留着一个咖啡杯。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可以
看到冒着的热气。
应该刚逃走没多久。刚一这么想,厨房边的通道上就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男人。
“怎么了?一个个跑到这里来。”
是刚从厕所出来吗,金城一边摆弄着裤子的皮带,一边慢慢地踏着地板,朝着这边走了过
来。
时任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部下们仍然站着。
金城坐在时任的对面,开始喝起了咖啡。直到金城开口说话,时任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
动作和表情。那是张完全看不出一点动摇、仿佛受过训练一般的脸。
“时任美夜子。发生什么了?”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已经跟本部报告过了啊。”
“为了‘喜悦之日’,而和支部局进行谈判吗。还顺利吗?”
“这个嘛、怎么说呢。从年末开始,这边的警察就管得越来越严了。我认为至少市区内还
是放弃比较好。”
“同感。”
是因为对时任表示共感感到了意外吗,至今为止毫无动摇的金城的目光略微晃了一下。
“‘吾等’正在追捕从设施逃走的、名叫旭的少年。”
“旭君吗。确实成为话题了呢。早乙女和一条都高叫着他是杀了小仓的英雄啊。是时任负
责他的对吧?”
时任瞥了一眼桌子边缘,挤出一个笑容。
“逃走是昨天晚上 12 点左右的事。令人困扰的是,他直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真是同情。一堆大人动起真格来去追一个顶多十三岁的少年,而且被任命为指挥的还是
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吗。是不是想发生了什么事、就把罪名给推到被少年法什么的保护着的
你们头上啊?”
就算没被金城这么说,时任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金城的认识略微有些天真了。教团并不
惧怕法律的正义。所以,不仅能计划无法无天的恐袭计划,而且只要意见一致还敢拉着村
民们一起自杀。时任会怎样把旭抓回来呢?他们比起什么都要期待和享受这一过程。没有
什么比年轻又有前途的孩子们挣扎着活下去的样子,更能取悦饥渴的恶人们的了。
“所以,想要找我协助搜索吗?”
隐约察觉到了金城的弱点。是孩子。他叹口气微笑着,语调也和缓了下来。带着些血丝的
眼睛深处寄宿着慈爱之色。金城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把时任看作是教团的干部,而是看作
一位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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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必请你帮忙。要是我继续犯下失态的事情,就完蛋了。”
金城点了点头。
“在那之前,点个吃的怎么样?那边傻站着的也是,坐下吧。别给店里添麻烦。”
一语不发的信徒们,只要没有时任的命令就一动也不会动。时任顺从地让部下们坐在了座
位上。
“你经常来这里吗?”
时任并没有点菜。只要了杯水。
“这里就像是雪山里的绿洲吧。”
“一个人,吗?”
“干部都是孤独的嘛。”
“是吗。”
金城在胸前张开双手。长着显眼的倒刺的、干燥的手指。手臂看起来很有劲,但肩宽却很
窄。简直没有多余的赘肉。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个大胃王。
“虽说要帮你的忙,但旭不是应该还在村子里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