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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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让内部的人离开村子到外面去,是那么严重的事吗?这处设施果然很奇怪,如果那群人都有问题的话,干脆我也……

  强风拍打着窗户。阳咲明明说过之后会到房间来玩的,未免也太慢了点。现在已经快要九点了啊。

  树也在设施以外的地方。我内心涌起一种仿佛独自前往外国的寂寞感受。

  两年多之前的春季某日,设施附近一带也都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宜人的风轻轻吹过树梢。当时我们还是三个人,总是玩在一起。我们一边哼着歌,手握着捕虫网,踏入绿意盎然的森林之中。

  阳咲是个怪家伙,我记得她那时一直往装虫的笼子里放花。我问她在做什么,阳咲的回答是,这是为了让抓到的蝴蝶也不会饿肚子。或许就像是拿钓饵去喂钓到的鱼之类的吧。因为我也不小心说出了「你还真温柔哪」之类的话,阳咲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她一边在森林中走着,一边到处摘下绽放的花朵,最后搞得整个捕虫笼里都塞满了花。

  ——如果是这么棒的房间,蝴蝶们应该也会想来休息一下吧。

  对于说出这种话的阳咲,我以一如往常的态度拿她来取笑。阳咲也笑得很开心。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牢笼毕竟还是牢笼。不管阳咲在其中绽放出多少花朵,设施依然是脏兮兮的灰色,而其中也住着像小仓这样的螳螂。

  敲门声响起。我做出回应后,阳咲就开门进入了房间。

  虽然看到阳咲让我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一转眼的事。阳咲以我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的、仿佛内心受到某种冲击的表情开口说话。

  「对不起,这么晚才过来。」

  我倒吸一口气,询问阳咲。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阳咲那雪白、柔软,经常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下的脸颊,现在变成一片红肿。

  「旭,之前真的很抱歉。小仓老师居然是那么可怕的人,我以前都不知道。对不起。我本来还以为或许旭你也有哪里误会他了,以为只要好好讲清楚,他也一定能够了解……」

  「他动手打了你吗?」

  我脱口说出这种一看就知道的事。要是看到冻死的小仓时,我或许也会说出「他是冻死的吗?」这种话吧。在内心之中,有某些事物像这样连接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坏。因为,我想现在自己应该多少能够理解旭你们这对好兄弟的心情了。嗯,没错,他真的很过分。辛苦你们了。还有就是,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本来以为自己一直在守望着你们的。旭,你还记得吗?在你比现在更难接近,而且还在用姓而不是用名字来叫我的时候。」

  啊!我恍然大悟。阳咲现在的表情。这副表情,不属于那个有点傻又静不下来的女生,是年纪比我大的那个人,五十岚阳咲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的脸上也几乎都不曾出现过笑容,对吧。因为当时刚来到设施,我觉得很害怕。那时,负责指导我的人,起初本来应该是小仓老师的。我忘记了这件事。我只记得,旭你勇敢地抓住了老师。因为当时小仓老师又用相当难听的话批评我手背上的斑痕怎样怎样的。我只记得受过你的帮助,所以一直很感谢你。对喔,你保护我远离了小仓老师。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小仓老师负责的话,到现在为止的生活一定没办法过得这么快乐吧。」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因为小仓跟我一直在冲突。

  然后,阳咲用年长者的表情,说出了奇怪的话。

  「所以,我提出了请求。希望小仓老师今后也同时担任我的指导者。」

  「你是傻瓜啊?」

  我说话时的语气与平常不同,这次是认真这么想的。阳咲这家伙,一个怀有「对于抓到的蝴蝶也要给予食物」这种奇特心态的人,提出了希望跟我们共有痛苦的请求。真是的,这处设施实在太异常了。当然,接下来准备要杀害某人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我回去啰。虽然你可能会因为树不在而感到寂寞,不过我也是一样的喔。」

  虽然阳咲勉强鼓起脸颊挤出笑容,但眼神十分黯淡。

  阳咲离开了房间。继树之后,阳咲跟我之间的距离好像也稍微变远了一点。

  迷惘的云已经散去了。为了找回树、为了让阳咲能够打从心底露出笑容,小仓非死不可。

  3

  试着重读侦探小说后,我的感想是,如果想要达成完美犯罪,关键在于如何处理物证,以及制造犯案时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选择用刀或毒药,一旦凶器与我之间产生关联,大概就跑不掉了吧。但是,因为我打算让小仓在那间小屋里醉倒,一直睡到早上而冻死,所以暂时还不用考虑物证的问题。

  但是,由于没有凶器,所以我也不敢说确实能够让他丧命。这是没有人直接动手的杀人行为。如果只是把小仓关在里头一两天,说不定他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也不能排除「刚好有某人经过,小仓于是获救」之类的可能性。

  一旦失败,就算是小仓,之后也会有所警戒吧。毕竟是一次遭到他人关在小屋之内,差点就被害死的经验。以他的个性来说,肯定会先怀疑我,然后,树或阳咲可能又会受到危害。既然是要伪装成不幸的意外,难免会有许多需要顾虑的地方。

  但是,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在妄想之中,我不知道已经以菜刀刺杀了小仓多少次。如果不考虑之后的事,这么做其实也是个选择。虽然说,要是我变成杀人犯的话,树和阳咲肯定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但至少能够守住他们两人的平稳生活。奇妙的是,比起这两个伙伴,不曾谋面的母亲却让我更为在意。她信中那像是经历许多辛劳的内容,总是让我放不下心。我现在反而恨不得母亲的信是某人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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