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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探望他。」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啦。」
「为什么?」
「你是傻瓜啊?你应该也知道吧,想要离开设施所在的村子,这种事……就连我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外面的生活了啊。所以,这次是特例啦。」
树特别获准离开村子——原来他病得这么严重啊。
「树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紧盯着小仓。
「我哪会知道,去问医生啊。」
「说得也是,都是我不好。」
我低下头,小声这么说,然后闭上眼睛一小段时间。眼前一片火红。「已经太迟了」的虚脱感笼罩着我。这时我才头一次知道,所谓的憎恨在超过某个界限之后,原来连自己都会成为攻击的对象。
小仓或许是有哪里误解了吧,他的嘴角浮现残酷的微笑。
「这次我或许也做得稍微过分了点哪。哎、等树同学回来之后就让我们继续当好朋友吧。」
这是「又要开始恶整我们」的意思吧。小仓只会一再重覆类似的行径。
我原本以为到现在为止,自己一直在保护着树。
「阳咲同学也是,不用那么失望啦。树本来就很容易病倒啦。」
「可是,这次是因为小仓老师……」
「老师自己也感到很难过啊。」
关于阳咲也是这样。
必须加快步调,不能让无可挽回的事态发生。但是,在加快步调的同时,也需要有计划地进行每个步骤。
阳咲继续以咄咄逼人的态度紧咬着小仓。
「小仓老师,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吗?老师,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交代过去的了。之后一定会发生很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原因让老师你采取这种态度来对待树跟旭的呢?这个,我不太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我希望能够了解老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拜托了——阳咲甚至向对方低头恳求。面对小仓这种人,依然认真想与对方和解的阳咲,真的非常坚强又令人疼惜。
「你想跟我谈什么?」
但是,小仓不可能理解这一点,他看起来似乎已经开始觉得厌烦了。因为过度虐待树,导致他必须被送到村子外的医院诊治——小仓的脑子里,现在应该只想着如何推卸造成这个状况的责任吧。
「所以,我想谈的是关于今后的事。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希望老师能够不要再虐待旭他们。在设施里,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各位职员而己。」
「等一下等一下,怎么说我虐待呢,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可不太好啊。」
「老师你是说自己没有类似的行为?既然如此,可以请负责我的老师也一起参与谈话吗?」
「你很烦耶,知道了啦。那就跟我去一趟职员室吧,不要在这种地方吵闹。」
「谢谢老师。」
看来,就算是小仓,同样也会觉得阳咲相当不好应付的样子。小仓像是想要逃跑似地这么说,用下巴比了比前方的走廊。
我原本打算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但阳咲却停下了脚步。
「旭,请你不要来。」
「为什么?」
「因为会发生争执啊。」
阳咲以像是在劝慰我的稳重态度开口这么说。
「听到了吧,旭同学。说起来,原因都在于你啊。这次树的事也是一样,不就是因为你先跟我过不去,所以才会搞得那家伙代替你被送进小屋的吗?」
「你这……」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眼神已经出现变化了吧,阳咲夸张地挥动双手。
「好啦好啦、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旭,结束之后,我会到你们的房间去玩喔。」
然后,阳咲就以轻快的脚步掠过小仓身旁,迳自往前走。就算我开口喊她,阳咲也始终没有回头。
我有种像是只有自己孤单地留下来的感觉。有错的明明就是小仓,树也全都是因为小仓才会被送去住院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余地吗?
出于对阳咲的担心,我在职员室前徘徊了一阵子之后才回房间。
在少了树的房间里,我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我试着重新思考过「把小仓关进那间小屋」的杀害手法,似乎还不错。因为除了小仓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会接近那里,所以能够把他关在那相当长的时间。加上现在教团的人也都不在,可以说是绝佳的机会。
只要有办法先拿走小仓的手机,成功害死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幅提高。就算是像他那样的大个子,要是在大醉之后睡着的话,应该也是必死无疑吧。
我觉得现在喉咙意外地容易渴。
桌上放着装有母亲来信的信封。阳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先前才会将我排除在外的吧。这件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刺激着我的良心。
除了杀掉他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比如说,阳咲成功说服小仓,让他彻底悔改之类的。就小仓而言,这次发生在树身上的事情,很可能也会威胁到他在设施里的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