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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太迟了。阳咲盯着放在我书桌抽屉之中的,母亲寄来的信,眼神充满好奇。虽然她没有擅自翻动,但还是对我投以像是要求说明的视线。
「谁寄来的呢?」
我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借口。
「对不起,我已经稍微看到了一点,对方是女生?」
「嗯……」
「哦~~」
阳咲睁大了眼睛。
「女朋友之类的吗?」
「为什么会想到那里去啊,笨蛋。」
「咦~~别看我这个样子,现在开口问的时候,内心也还是非常紧张不安的喔?」
阳咲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嘴巴瘪得像章鱼一样,似乎是想表示自己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解释:
「对方是我认识的女性啦。」
「可是,她好像想跟你见面耶。」
「因为她是我妈啊。」
「咦?」
「对方自称是我妈。」
「旭你的妈妈?」
「似乎是这样。」
阳咲一再重覆询问,我也一直回答到她满意为止。直到让阳咲不再认为我是在开她玩笑为止,我始终坚持对方是我母亲。阳咲也慢慢发觉我是认真的,脸上笑容随之消失。我这时有点自暴自弃,对阳咲接下来的反应感到害怕。阳咲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阳咲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我房间的门。我应了一声,门后传来职员的声音。对方表示园长要我过去见他。
「对不起,阳咲,之后再说吧。」
我走过阳咲身旁,同时调整自己的心情。终于要来了吗,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可以看你妈妈写来的信吗?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旭你的事。」
背后传来阳咲听来迫切的询问,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冷淡地回了一声「可以啊」。
在职员的带领下,我穿过职员室来到了园长室。
园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阳光。现场气氛相当凝重,我保持沉默,静观事态发展。
园长单刀直入告知小仓已死的事。我试着提出「为什么他会突然死掉」的问题,想确认设施方面的反应。但是,关于小仓的死,园长没有提出任何说明。
就在我想要开口问起「还有什么事吗?」的时候,园长的表情突然一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且还是整个人完全立正站好的姿势。园长视线的焦点不在我身上,而是停在我的背后。
「小仓为什么会死,相信你很在意吧?」
因为肩膀受到轻微刺激,让我差点脱口发出惊叫。我侧眼一看,发现肩膀上有只雪白的手。
我倒吸一口气。对方是在我犯案前一晚宛如幽灵般出现的女性。像是在享受我的动摇一样,名叫时任的女性一直紧盯着我。她薄薄的嘴唇有了动作。
「跟我来。」
我像是忘记上油的机械一样,以十分生硬的动作点头。
时任随即迈开脚步,我随后跟上。在我进入园长室隔壁的职员室时,看到了异样的景象。这时在职员室里的老师有五、六位,所有人都低头跪在地上。这种诡异的下跪之姿,一直持续到职员室的出口。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来到走廊后,时任改成和我并肩而行。她没有等我回应就迳自继续往下说:
「然而,优劣是很重要的。『吾等』不论对任何事都会建立上下关系。虽然许多宗教都会论及幸福,但人的幸福其实并无优劣之分。不论是在旁人眼中多么贫困、多么落魄的人,只要当事人宣称自己活得快乐,幸福程度就绝对不比任何人逊色。『吾等』认为那是一种巧妙的瞒骗,所以『吾等』传授的教义只有一条,那就是『求生存』。在严峻的寒冷之中,赌上彼此存亡的竞争。较为优秀者、较为低劣者。受到豢养的人,以及即使遭到杀害也不足为奇的人……」
我觉得,时任似乎刻意配合我的步调。窥探着我反应的时任,说话时表情不停出现细微变化。我宛如着魔般,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对方的脸孔,丝毫不觉得厌烦,我之后才发觉到这件事。她那仿佛能够打动人心的声音,让我的思考逐渐变成空白。
「去惩罚小屋的时候,总是从设施后门离开的吧?」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不知为何,时任抬头看着上方。在天花板的墙角处,装有监视摄影机。
到这时,我才头一次有办法对这个女人开口说话。
「我们要去哪里?」
时任也在这时头一次用手将长长的浏海撩往后方。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性,但是,这个就人类而言丝毫不足为奇的举动,出现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反而有种诡异感。
「听说你常看推理小说。放心吧,要是证据遭到隐蔽就麻烦了。倘若『吾等』是刑警,想必不会让犯人进入现场吧?」
我再次闭起了嘴。
时任呼唤某人,要对方拿来了她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