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却很冷静。
看样子他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何行动,也已经笃定决心了。
「不愧是殿下。」
「雷可利大人才是,想必很心痛吧。作为参与国政的一员,请容我向你致歉。」
「不,用不着如此……打从成为『雷可利之宴』的一员起,他们便已站在随时可能遭受性命危险的立场了。而那个时刻现在来临了,就只是这样。我的部下之中,没有尚未抱定觉悟的人。」
即使在临死之际哭泣、叫唤、挣扎、喘息,雷可利也不可能代为承受他们的痛苦。更甭提首脑为了部下赴汤蹈火,这种事更是万不可行。「雷可利之宴」并非这种天真的组织。
而置换成国家也是一样。
「抱歉,雷可利大人。我必须尽身为莹国亲王的义务。」
即便国民在眼前被怪物啃噬,也没有余裕去加以关心。为了顾及少数而失了大局,对他而言反倒才是罪过。
「好。那么殿下,我们就去尽我们该尽的义务吧。」
雷可利瞥向卡尔布鲁克,吩咐他:
「立刻准备马车,我们送殿下回王城。」
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走廊深处。
「虽然我是想说借我一匹马,我一个人也不要紧……」
「那可不成。那种怪物四处徘徊,放任殿下骑马打猎也未免太犯险了。事态既已至此,我也必须逃到更安全的地方……放眼匍都,哪还有比王城更坚固的要塞呢?」
虽然半带着开玩笑的成分,却也是事实。再说以自己该采取的行动来说,这才是上上之策。扑灭在「特区」建筑物之间逐渐蔓延的火势,或者护卫宅邸等等,这些事是一下该要赌命达成的工作。
那么身为首脑的雷可利责任为何——就是存活下来。
就算「特区」或宅邸被烧毁,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再次重建。反过来说,伴随「特区」一起丧命,才是最对不起部下的愚行。
和理查德一起下了阶梯,玄关门对外敞开,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待。驾驶座与客座一体成形、有顶篷的四轮马车,是重视速度的设计。
为了替主人送行,佣人们在大厅里列队一字排开。先不说负责护卫的炼术师,就连侍女们也都个个手持刀剑长枪、低垂着头。
「你们……」
喉咙不由得哽咽。即使知道雷可利的真面目仍对她宣誓忠诚的近侍,就算不特地吩咐也很清楚自身的职责。
那么自己也就抱着一如往常的从容,回以桀惊不逊的笑容吧。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尽好你们的职责,可以的话尽量别死。」
「是的,夫人也请小心。」
举手朝代表回答的其中一名炼术师示意,同时随着理查德坐进马车。驾车的卡尔布鲁克一挥鞭,两匹骏马便发出嘶声。
马车起跑,穿越庭院的同时大门开启。即便车门关闭,恶臭仍剌激着鼻腔。是因为建筑物各处都沐浴在熊熊烈焰里吗?不,不光只因为火。这是血,也就是人的尸臭味——从车窗看出去,蛇鸡(Basilisk)正噬杀着困惑逃窜的人们。
她不禁紧咬下唇。
接着,坐在马车前方驾骏座的卡尔布鲁克将视线稍微送往这里。
「……夫人、殿下。」
他的声调平静,同时音量亦不输给车轮的震动。
「就这么笔直前往王城也可以。但是眼前这些怪物……要是也同样追着我们聚集到王城,恐怕就失去了逃亡的意义。」
听起来不像是在报告难处。
反倒让人觉得话中有话,带有言外之意。
「卡尔布鲁克,你……」
雷可利不禁瞠圆了眼。
不愧是从罗兰那一代就侍奉至今。看来这位忠诚的管家连她压抑在心的苦涩也都察觉到了。
「嗯,卡尔布鲁克大人。换言之你是这个意思吧?」
邻座善于推测的理查德双手抱胸扬起半边眉毛。
「只要先打倒那些怪物,就能放心进王城了。」
雷可利不禁露出一笑。这位亲王果然也是同样的心情。
当然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义务。是很清楚——但就算如此,一味吃瘪果然还是教人不甘心。
「的确有道理。再说就算我们逃跑,但那些怪物若还是追上来……我倒是『很乐意迎击』喔?」
三人的脸此刻全都换上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我说卡尔布鲁克大人,我突然很想自己驾驭这辆马车看看呢。」
「您这样我很为难。但若是亲王殿下的要求,我也无法拒绝。」
「哎呀呀,让这种讲任性话的人来驾驭,马车搞不好不会直达王城呢。东晃晃西逛逛,说不定会四处激怒那些怪物呢。」
「到时候只好由我来想办法了。」
随着玩笑般的应答,马车也逐渐减速。
亲王起身,老管家则让出驾驶座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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