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恰到好处的水温,让自己那紧张到全身绷紧的心情都逐渐缓和下来。
其实巧在来到这里之前,脑中不断想着许多事情。
比方说在『秋季选拔』正式比赛中落败、Mezzaluna、于意大利的自己、在远月学园的自己以及现在的自己——因为思考太多事情,所以脑中一片混乱。不过巧也觉得情况会变成这样是理所当然。
反观打进正式比赛的幸平,在对抗叶山或黑木场时都有十分精采的表现。虽然幸平终究输了比赛,目前却领先巧一步至两步的距离。
巧觉得自己明明当初还夸下豪语说「要打败你的人是我」,却输给美作,甚至被远抛在后。自己若想从这里继续向前迈进——
许多想法于巧的脑中浮现,又随之消失。
不过巧依然有一件事想说给幸平听,唯独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非说不可。
「那把Mezzaluna……事实上是我父亲的。」
幸平在听见巧开口说话之后,就只是将视线移到巧的身上,又立刻让身体稍稍沉入水中,并且轻轻呼了一口气。巧对此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跟勇是从五岁起一起进入厨房学做菜,过了三年之后,才由我跟勇共用那把Mezzaluna。预赛时是我们两人轮流使用,但在正式比赛时,勇就把刀让给了我。」
(插图)
幸平在不知不觉中仰望着天花板,还把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虽然那模样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否有在仔细听人说话,不过巧反而很感谢他。
「但是……」
巧将「我却输了」这四个字当成叹息般地轻声说出,为的就是让自己听不清楚,同时也不想让其他人听清楚。
幸平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只是动也不动地继续让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
「Mezzaluna对我们兄弟俩来说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也是我们互为兄弟的一种证明。」
「…………」
「所以……当你帮我们抢回那把刀时……」
我是真的很开心——
尽管巧很想这么说,但是嘴巴不听使唤。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幸平帮忙取回香料刀一事,确实令他非常开心。不过若是坦率认同此事,又让他觉得好像否定了身为料理人的自己,因此内心才会有些抵触。
但是……
唯独这句话无论如何都非得说出口不可。
「……Gra……zie(谢……谢)……」
不过巧并非用日文,而是改用意大利语传达。
也不知自己这句话是否有让幸平听清楚,总之他的音量近似蚊蚋。可是巧目前并没有勇气正式向幸平开口道谢。
一滴水从水龙头口落入浴池中,消失无踪。
幸平随即开口说:
「……既然如此,这把刀就得以你也能接受的方式还回去才行啰。」
他将盖在脸上的毛巾拿了起来,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巧。
这句话的意思,想必就是——
「嗯,所以那把刀就再麻烦你保管一阵子啰。」
巧对着幸平露出微笑,至于幸平也同样以笑容来当作回应。
当两人洗完澡之后,巧完全放下戒心,因此被幸平拍了好几张出浴照。即使巧随即想夺回来,相机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富美绪给抢走了。
「刚出浴的阿尔迪尼兄弟果然很迷人呢~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啊。」
富美绪露出陶醉的表情看着巧。
巧在被人称赞之后,态度立刻软化,无法继续抗议,只能郑重地拜托富美绪「请不要把照片刊登在简介上」。不过这样的抗议似乎只是白费力气,看样子这些照片应该会出现在明年的宿舍简介上吧。
当天晚上,巧向富美绪借了一间空房间,与勇一起在里面过夜。
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天花板,巧不禁觉得上面的木纹就像是一头羊。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意大利时数羊的回忆。外加上白天所累积的疲劳,令巧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等他重新醒来时,已经是隔天早上七点了。
当巧与勇一起来到餐厅时,富美绪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早餐。菜色分别是有细心熬煮过的海带芽味噌汤、白米中混入糙米的米饭、烤鱼干与微甜的煎蛋卷,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却让巧联想到『日本的母亲』(当然,巧的母亲是意大利人,所以『日本的母亲』终究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当兄弟俩准备离去时,富美绪、一色与幸平站在玄关目送他们。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应该能够完成十分出色的宿舍简介,谢谢你们喔。」
「不会,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对啊对啊,只是帮大家准备一顿晚餐罢了。而且这里的澡堂洗起来还真舒服呢~」
「假如你们不嫌弃,只要有空都可以再来这里,我们随时都很欢迎喔。」
一色对着兄弟俩露出平日那张让人搞不清楚是否由衷感到开心的笑容。
「不过无论是巧或勇,早已经像是这里的住宿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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