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是一样的。攻击与防御其实没什么不同。屠杀文法的效果,也是在于调整有关良心的脑部功能。抑制良心,并将人的价值判断诱导至特定方向。跟你们为了能平静地杀死小孩,而抑制了内心残存的利他精神是一样的。屠杀文法也是抑制了脑部特定模组的活动。差别在于,你们是利用科技达到目的,而我则是运用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语言力量。」
「这种用科学装饰过的性善论,我已经听谘商师说过很多次了。这种佛教式的言论,根本与宗教信仰没什么不同。」
我露出嘲讽的笑容。
「因为我使用了良心这个词汇,所以解释起来才会这么饶舌。」
约翰‧保罗似乎认为我的嘲讽太过肤浅,接著说:
「简单地说,良心就是人类的脑部进行各种价值判断后,所取得的一种平衡。人类的头脑会调整各个模组提出的需求,并研判未来可能的风险,最后选出一个最佳行动,这就是所谓的良心。在人的脑中,会有为数庞大的价值判断彼此产生冲突,最后脑部会找出一个让冲突勉强达到平衡的场所。而『被称为良心的心理状态』,就是位于这个场所。所以只要稍稍抑制某个模组,就能轻易地破坏整个平衡。屠杀文法只不过是压抑脑中某个小角落的功能。而造成的结果,就是让社会陷入混乱,备齐使屠杀发生的条件。跟你们在作战前,用特定的神经传导物质与谘商抑制住『良心』的原理,没有什么不同。」
Hindu‧India的成员因为受到约翰‧保罗的咒文的影响,因此展开了屠杀行动,而我们接受了心理技术人员的医学处置,所以能冷静地杀死小孩。
约翰‧保罗的指控,让我完全无法反驳。
但是与布拉格的那个夜晚不同,约翰‧保罗的情绪似乎有些许的波动,并且不断用言语刺激我。他大概是因为正处于进退维谷之际而感到恐惧,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多话。约翰‧保罗真的很多话。看起来,他甚至对眼前的状况乐在其中。就算他刻意掩藏自己的不安,但这种开朗的神色依然有些不对劲。有些人在面对恐惧时,会变得有点兴奋,而且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状况。但这个男人却一派轻松的样子。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有美国政府的人员当你的内应,对吧?」
约翰‧保罗听到我突然改变了话题,露出惊讶的表情说: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们要去逮捕你的时候,你都能早一步逃走?与你有关的作战,知道的人其实非常少。只有我们特种搜寻群i分遣队的成员,还有我们的上级。」
「然后呢?」
「你说过,你曾经使用NSA的程式,寻找各个国家最适合散播屠杀文法的位置。以前你还身为研究人员时,理所当然可以使用那些程式。但是现在的你为何还能继续使用那些程式?你是如何找到适合散播屠杀文法的位置?换句话说,一定有某个极高层的官员是你的同伙,或是支援你的人。」
约翰‧保罗点点头说:
「我不知道你的推测是否正确,但假设真的有人泄露情报,那你的上级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的意思是?」
「随著暗杀我失败的次数愈来愈多,你们应该已经能渐渐筛选出泄露情报的人到底是谁了。我猜你们为了揪出泄漏情报的人,曾经针对任务计画做过特别的设计。所以,如果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表示我会失去你所说的内应。真是可惜啊。看来我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了。」
〈Jaeger One。〉同伴的呼叫突然传进我耳里。〈快到后面的车厢来。〉
那是威廉斯的声音。我看了约翰‧保罗一眼,接著往后面的车厢走去。
「我要离开一下。」
威廉斯向其他队员说完,带著我走向更后方的车厢,也就是一般乘客搭乘的车厢。乘客们看到了手持枪枝、身穿防弹背心的外国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我问威廉斯怎么了,他回答:「有个乘客跑来跟我说,有某样东西在跟著这辆列车。好像是直升机。」
「看得到吗?」
「从我们乘坐的车厢是看得到的。到最后一节车厢直接确认。」
于是我们穿过好几节车厢,来到最尾端。乘客聚集在我们身边,并且一同用手指指向列车的后方。我们对乘客们点头示意。这是一个全世界共通的动作,代表「我懂你的意思」。接著,我们走出尾端的车厢外。抬头往上看著骚动的地方,有个坐在车顶、把脚随意摆放的少年指著远方,嘴里嚷著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顺著铁轨的方向,向著对面天空望去。
「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我拿出战斗眼镜放在眼前,再用副现实修正视线。
我发现,在紧邻地平线的地方有个黑点。是直升机。它以非常低的高度沿著铁轨飞行,但却用非常快的速度朝我们靠近。
「是中国制的。」
威廉斯这么说。在过去,苏联制的武器经常出现在一些贫穷地区的战场中,但是现在中国制的武器已成为内战与民族纷争的主角。和美国与欧洲的高科技武器比较起来,中国制的武器便宜许多。目前在全世界流通的AK步枪,也几乎都是中国的仿制品。
这代表著,从巴基斯坦军队、Hindu‧India、目前的印度军队,到尤金&克鲁普斯公司,乃至于各个武装势力,都有能力拥有直升机。我再仔细观察后,发现那台直升机两侧搭载著疑似是机关枪的武器。
「Blue Boy,做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