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部

p; 「我从以前就觉得,这个测试模式很像一趟小小的旅程。」

  威廉斯这么说完后,副现实开始描绘测试画面。他睁大了眼睛,但视线却到处游移,没有对焦于任何地方,然后露出彷佛正在嗑药似的怪异微笑。

  「不用把眼睛张这么开,反正测试模式的画面都是一样的。」

  我对威廉斯这么说后,薄膜也开始在我的瞳孔上描绘出测试模式的画面。货舱中,战士们保持著沉默但散发出激昂情绪的景象,与几何图形、文字重叠,而许多复杂的数值也开始在眼前舞动著。这就是和现实景象重叠的另一个现实──副现实。

  「你的脸看起来很像猫熊,把乳液擦乾净啦。」

  我擦拭完自己的眼睛周围后,把毛巾丢过去。威廉斯一边擦拭自己的脸,一边碎碎念:「猫熊其实是脸部呈白色的,眼睛周围呈黑色的。」

  我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身上穿的是BHI公司的战斗胸式背带,背带上配戴的包包多到令人厌恶,几乎遮盖住战斗胸式背带与我的身体。就是因为包包这么多,所以必须花很多时间一个个打开检查内容物。

  「这位大爷,动作快一点好吗。大家都已经进棺材啰。」

  威廉斯催促我。但我依然慢慢地检查到我满意为止,接著才搭上漆黑的侵入鞘。

  Seaweed的机上运输人员走了过来,帮我们关上侵入鞘的门。

  光线消失了。

  侵入鞘被抬起。出现轻微的震动,接著发出被固定在某个东西上的声音。我闭上眼晴,仔细听著伺服装置搬动著侵入鞘的声音。当我让自己融入这个低频率的声音后,在一片静默中,身体深处的情绪渐渐变得亢奋。我握起贴在身体侧面的拳头,接著松开,然后又握紧。这时侵入鞘产生较大的震动,并停止移动。这代表侵入鞘已被固定在空投槽上。

  我再次听到机械声,也听到了侵入鞘外传来的风声。那个如割裂布帛般的声音渐渐变大,我知道Seaweed的腹部正在开启。

  〈今天由你先降落,Jaeger One。愿神保佑你。〉

  瞬间,我被发射至高空。

  再熟悉不过的自由落体运动。

  我进入了最终诱导模式。

  但是这次的降落和东欧那次不同,我们必须在快要抵达地面时才能打开减速伞。因为那次的降落地点离敌人阵地很远,但是这一次我们要直接降落到敌军的所在地。如果这次在与东欧那次任务相同的高度开伞,一定会在著地前被AK步枪或RPG打成蜂窝。

  因为要到最后一刻才打开减速伞,所以势必有一些重力无法完全吸收,这些重力就要由侵入鞘的内部构造与侧面的著陆脚来抵销。在减速伞打开的同时,肌肉发达──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肌肉是做不到──的四支著陆脚也会张开,并在接触地面的同时撑住侵入鞘。乍看之下,侵入鞘就好像一个只有下半身的巨人,从天空猛然降落到地面。我虽然在训练中看过其他同袍进行著陆,却很少看到侵入鞘长脚这么令人不舒服的画面,换句话说就是充满「肉感」。看起来像是人类长了蟹脚。

  人造脚上相当于人类大腿的部分装著三具机关枪。在著地的前一刻,这些机关枪会启动,以确保著地后的安全。我听到机关枪射击的声音,也在侵入鞘里感受到子弹发射带来的震动。我把副现实连接上侵入鞘后,可以看到子弹正以极快的速度消耗著。接著,我再将副现实连接到侵入鞘外侧的摄影机,看到著陆地点四周躺著三、四具被子弹打烂的民兵尸体。

  一阵强大的冲击力道向我袭来。耐G构造吸收了其中大部分的冲击力。紧接著,侵入鞘像香蕉皮似地解体,街道镇压专用的无人飞机也分离开来。

  「Jaeger One,达阵。」

  我以我的代号回报状况,并立刻躲藏在附近一栋建筑物后。其余七个人也陆续著陆。在我著陆后的十五秒内,所有的侵入鞘开始启动生物分解程序。接著进入敌军阵地内分解模式,电子零件都被强酸烧毁,而维持人工肌肉运作的酵素也切断供给。

  我从建筑物后探出头,朝侵入鞘看了一眼,目的是为了确认被机关枪与射击软体杀死的民兵尸体环绕著的侵入鞘本体,是否渐渐地「死去」。

  从侵入鞘分离出来的小型无人飞机,自动在作战区域上空飞行。无人飞机的用处是收集战斗情报,并且传递我们彼此之间的通讯。我们在敌人做出反应前,就从四面攻入目标建筑物,并且撂倒用小小身躯抱著AK步枪的孩子们。外面传来有如电锯的机械声,以及几乎被这个机械声淹没的惨叫。建筑物四周的十字路口上空,都有无人飞机飘浮著。这些外型像是倒过来的沙拉碗的无人飞机,正用著机关枪击退赶来此处的敌军。

  我们以断断续续的点射顺利射杀了驻守于大厅的孩子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瞄准孩子们的手脚。因为在这种状况下不得不杀死小孩。我们原本就预测他们会用大人的方式来战斗。但危险的是,孩子们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何时该撤退。

  建筑物中到处都是孩子。他们是近卫兵。每一个少年少女都手持武器,并攻击我们。我和威廉斯一边在荒废的旅馆走廊中前进,一边朝著矮小人影们的头部开枪。接著我们走上了阶梯。

  与近代化部队战斗时,让对方受伤比杀死对方还要来得有效率。当一名士兵受伤时,必须动用另外两名士兵才能把伤兵带离战线,换言之,就能瘫痪三名士兵的战力。但是,在这种人命不值钱的地方,不会有人想要去拯救负伤的同伴。因此,确实且快速地杀死对方是风险最低的战斗方式。在这样的地方,武装势力的指挥官经常用毒品来吸引小孩从军。他们在叶子上点火并吸食,藉此逃避残酷的现实。孩子们吸食了毒品后,就算手或脚中弹也丝毫不在乎。甚至有的孩子被打中腹部或胸部,依然能对敌人开枪。

  基于上述原因,我们必须确实地将他们击毙。我一面淡然地杀死孩子们、一面前进的当下,想到了一件事。我们在脑中植入奈米机器,藉此遮盖住痛觉。所以我和威廉斯就算中弹也不会感受到痛觉,只会知道疼痛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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