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大法师》中的角色】。虽然是低俗的恶作剧,但我记得当时还一度在网路上造成轰动。
每次打开门就能闻到妈妈的味道。那是妈妈的生活的味道。也是妈妈的空间的味道。
「我回来了。」
我低声地如此说,但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文字在这个家中逐渐变得稀薄,最后消失。
我像是刑警或小偷般地在自己家中来回行走。我的房间保持原状,和我离开的那一天相同。我用食指轻拂桌子的表面,发现几乎没有灰尘。代表妈妈会定期擦拭。
我觉得,这个家就像是眼睛。
这个家就有如一双眼睛。是为了防止我和爸爸一样,在某天突然消失,因此一直紧盯著我的妈妈的眼睛。我是在这个家的注视下长大的。妈妈不在家,或是我一个人在客厅上网时,都感觉到它在盯著我。
妈妈总是能藉由很微小的痕迹,推测出我在家里做了什么事。例如我吃什么零食、偷偷带朋友来家里。当时年纪还小的我,总是努力地湮灭证据,但是妈妈每一次都能藉由小小的事物,正确推断出我做了什么事,并且责骂我。
我坐在曾经睡过的床上,心想,我在家里就像是一个拥有生产履历的农产品,不管做过什么都可以被追踪到,让我不禁发笑。
我觉得,这个家就是母亲掌控的世界。
妈妈有好几只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著这个家,以避免有人又突然消失。
但是当时,我觉得自己没有喘息的空间,所以决定从军,还选择了特种部队。克拉维斯‧薛帕德终于一偿宿愿了。这个工作不但危险,还会看到很多尸体,而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还有战友以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完美地体验了现实人生不是吗?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所求。
我的思绪到这里打住。我很害怕再继续想下去。
进入厨房后,我发现里面也经过了整理,但可怕的是,冰箱上没有任何便条与磁铁。
妈妈很讨厌照片,因此没有在客厅摆放任何照片。而且我现在才注意到,我从未看过爸爸的照片。在这个家中,没有爸爸的照片、没有我的照片,连妈妈自己的照片也没有。
不知道妈妈的网路空间中有没有照片呢?不知道妈妈的网路空间是否还维持在可读取的状态呢?如果我登入了,会不会看到爸爸、妈妈、还有我呢?
家里的壁纸从来没有换过,跟小时候的一模一样。虽然已经泛黄,但都被清扫得很乾净。我用指尖敲敲墙壁后,操作面板便滑到了我手边。我想登入母亲的帐号,而也理所当然地被要求认证身分。
里面是不是记录著妈妈的人生呢?当我呼叫出妈妈的生涯档案,并且指示编辑妈妈的传记,是不是就能看到妈妈希望我怎么做。
这时我发现,我只是不停在搜寻记录。
记录。与记录、生涯档案这些外部记录比起来,更重要的是,我心中的妈妈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接著我又发现,我来到这个家中想弄清楚妈妈的愿望,其实只是一种逃避。因为根本无法想像妈妈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在执行任务前,必须先阅读目标的心理历程档案。还要阅读NSA与国家反恐中心提供的各种档案记录,并藉此预测暗杀目标的行为模式。然而,我现在却完全想不到母亲到底有什么愿望。
纵使我能存取妈妈的记录,但那些未经编辑的资料太过庞大,根本无法处理完。而且由软体叙述的妈妈的一生,也未必能对我有所帮助。但我依然忍不住去寻找那些记录。我并不是要为自己的想像找寻根据。而是害怕承认自己连想像的能力都没有。
我感到非常恐惧,然后坐在沙发上。
我很爱我的妈妈。这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我内心可能讨厌自己的妈妈。我对这个可能性感到害怕。妈妈是一个独立把我扶养长大的弱女子,我的内心深处,是否可能厌恶著妈妈?
在家里四处走动的我,不断地感受到妈妈的视线。视线来自于房间、来自于蔚房,以及其他所有的地方。我走下楼梯时、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时,都有一双眼睛紧跟著我。
我一直被妈妈注视著,从未间断。
儿时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回想起我在走廊上、厨房、厕所、在浴室时,妈妈的视线是通过何处、再到我的所在。从哪个缝隙、用哪个角度。我想起了我在家中四处逡巡的方向。妈妈对我并非过度保护。她对我采取的反而是放任式的教育。我和一般的小孩一样,做过很多很扯的事情。但我与其他小孩不同的是,不论何时,我的后脑都能依稀感受到母亲的视线。
家。爸爸已经消失的家。
充满了妈妈的视线的家。
凝视所带来的放心,却有著令人窒息的一面。
我无法忍受待在这个家,在这个家过夜。
那天我离开医院后,住进一家汽车旅馆。我告诉医生,妈妈不是会事先写下遗书的人。于是医生这么告诉我:
「您的母亲对于接受临终医疗的意愿不得而知,而且也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因此,您的母亲要不要继续接受治疗,只能由您决定了。」
我白天在医院陪著妈妈的时候,总是望著她的脸,想要找出答案。如果妈妈是清醒的,她会希望怎么做?妈妈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我为了得到答案,而默默地、艰苦地战斗著。
之前我问医生,妈妈会感觉到痛苦吗?医生回答,承受痛苦的主体,也就是「我」的存在与否,才是问题的所在。他又接著对我说明关于「我」是否存在的问题。
「到底大脑的哪些部位还保有功能、哪些构成人格与意识的功能模组还活著,才足以构成『我』呢?您母亲目前的脑部状态,是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