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被埋葬。不论是母亲,或是人类有史以来被装进棺材里的所有死者,都经历过这个历程。
倒数计时的读秒在头盖骨中响起,但并没有每次降落前那种沉静的兴奋感。
〈开始发射。愿神保佑。〉
我听到了「咚咻」的发射声。接著重力就消失了。
一个简单的物理法则正支配著我。就是物体会往下掉的那个法则。
3
我的棺木被发射到空中。
配戴在身上的装备有数秒钟飘浮在空中。接著侵入鞘马上进入诱导模式,结束了短暂的自由落体时间。侵入鞘没有搭载任何燃料与引擎,所以也没有动力。这个盒子基本上是采取滑行的方式降落,并藉由调整安定翼的角度来控制轨道。换言之,侵入鞘就像是一具滑翔翼──或许更像是一颗引导炸弹。拿掉引导炸弹的炸药后,就成了可以将人塞进去的棺材。
安定翼的角度被精密地控制著,棺木划破空气,朝目标地点前进。安定翼是由肌肉素材所控制、活生生的组织。侵入鞘几乎没有机械零件,换言之,大多是由肉构成的。肌肉不只控制安定翼,还可使植入表面的囊胞收缩,藉此让侵入鞘的外型产生些微的变化,让侵入鞘表面能以波浪状扭动,控制、吸收靠近机体的乱流。
空气与侵入鞘表面摩擦产生的声音逐渐变小,原本激烈的震动也减缓了。侵入鞘的角度趋缓,G的偏移让我感受到轨道不断微调。看来侵入鞘已经进入最终导航模式。
我听到「咚嘶」一声,体重瞬间往脚的方向压迫。减速伞打开,推力向量的力道被大幅度吸收。现在距离地面应该只剩几公尺。我为了防止冲撞,用力撑住身体。因为这是这具棺材唯一做不到的事。接著侵入鞘停止移动并急速倒立。
撞击的力道大部分会被减速伞与外壳的活体组织吸收。侵入鞘就像找到地方落地生根的蒲公英种子,缓缓下降。这幕景象宛如一支原子笔拖著一具降落伞。侵入鞘的前端接触到地面,并朝某个方向倒下。由于外壳的组织配置偏向一侧,所以除非碰上很陡的斜坡,否则这个筒状物并不会一直无止境地往下滚,把里头士兵的半规管弄得七荤八素。
看来侵入鞘已经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我解除锁定,伸手打开舱门。当四方形的门被推开后,飞天海苔的天花板已经变成星空了。
我们出了侵入鞘,确认四周都安全以后,便开始默默地进行各项作业。威廉斯的侵入鞘在距离我约四十呎的地方降落。其他两人也位于以我为中心的半径四百呎内。GPS炸弹、雷射导引炸弹、小型无人机炸弹等各式导引炸弹、导弹,表示这些导弹命中率的误差圆径(CEP),也就是表示以瞄准点为中心,包含半数弹著点的圆形半径的单位,都只有一位数。我们绝对不会让猎物逃走──虽然很陈腐,但就是这种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这种投掷物的导引技术几乎已经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
侵入鞘转为废弃模式,因此以人工肌肉为主的各个活体组织细胞,都被切断所需酵素的供给,接著细胞开始坏死并迅速分解。这些活体如老人的皮肤般角质化,像一具失去水分的木乃伊。接著侵入鞘渐渐崩解,成为这片草原的养分。
整个侵入鞘的拆解过程中,我们必须做的只有处理少数非活体的机械零件。不过这些零件都已经模组化,所以处理起来非常简单,前后花不到十分钟。我们在黑夜中,默默地把带至地面上的物品清除,就好像一群收拾营火道具的青少年。
但是,我们的祭典现在才要开始。
整理结束后,我们马上开始行军。
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完成所有任务。在白天进行暗杀与逃脱,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最理想的状况是,没有任何人看见我们──可能的话,最好也不要被暗杀目标看见。
这个小队共有四个人。我、威廉斯及其他两个成员,他们两人对这种作战有丰富的经验。艾力克斯是一名优秀的侦察兵,他遵照标准作业程序,在距离我们相当远的前方进行侦察并引导我们。负责殿后的则是与艾力克斯同期的里兰,我与威廉斯在这两人的前后警戒下,于暗夜中行军。
行军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过再怎么说,我们已经比同行的前辈们幸运多了。贴身内衣可以吸收汗水,还原成水分再注入体内;贴在眼球上的奈米薄膜可以修正光量,因此在这种阴天的半夜,也可以清楚看到眼前的景物,各种战斗所需的资讯也同时藉此投射到视网膜上。
由于暗杀任务的特性,不可能让侵入鞘直接降落在目标旁边。因此,我们不得不在距离相当远的某处降落,再带著枪械、弹药与其他各种工具,朝暗杀目标前进,这也是特种部队的基本工作。虽然特种部队的任务很多样化,但是在我印象中,这个工作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走路。反正就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倒下就是了。在甄选过程中,第一个测验就是行军。我们必须背著装满石头的大型背包不停行走,但与其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是如竞走般的急行军。大半受测者在这个阶段就被淘汰了。
我们这个小队在起飞前,虽然已经根据情报部门的报告与地图进行过详细的讨论,找出一个最佳降落地点,但仍然必须心无旁骛地在斜坡往上行军四小时,才能到达我们的目标城镇。
艾力克斯比我们壮硕许多,所以被赋予侦察的任务。他必须比我们更快达到山脊,进入警戒模式。因为这个任务耗时不到半天,所以不必在背包里放大量的水、食物与弹药。也因此行军的速度非常快。我们以不遗漏任何敌人存在的迹象为前提,尽可能快速地朝目标城镇前进。
虽然当地有一条崎岖不平、根本没有经过铺设的小路,但卫星照片显示这条路的交通流量不小,沿著这条路前进的风险太大。所以我们只好往没有路的地方前进。不过,这里正好位于欧洲与亚洲的交界,地貌基本上都是森林与草地,比起在沙漠或丛林中行军要来得轻松多了。
全世界对于这个国家的普遍印象,就是回教徒与基督教徒之间的对立,也因为宗教的对立让它陷入了惨状。当然,所有的纷争都不会只有一个原因。同时拥有回教徒与基督教徒的国家,在世界上比比皆是。事实上,这个国家就是。这里过去是苏联的领土,在共产政权垮台后独立,但与其他旧苏联加盟国一样,在独立后为了资源而与俄罗斯产生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