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为什么成天打打杀杀呢?
女王是逃离伦敦了呢。因为鼠疫应该也不会追到沃坦姆·克罗斯去吧。泰欧巴德馆为了接待女王,搞得人仰马翻呢。
泰晤士河南边的南华克地区有一堆好玩的地方,像是剧院、赌场、畸形秀、斗熊、斗牛,但现在全都因为禁令而关闭了。「因为闹区会成为鼠疫的巢穴。戏子和写戏的都没了工作,正叫苦连天呢。」「你们知道写戏的马娄吗?盖尔人应该没看过戏吧?」「那个马娄啊,前些日子被人杀了,闹得满城风雨呢。主人会拖着病体赶到泰欧巴德馆去,好像也是因为那起命案的关系,可是我也不知道详情。上头的人做的事,跟咱们底下的人无关嘛。」
而且还有流言说,西班牙想要趁着英格兰被鼠疫搞得积弱不振的时候,再次发动攻击。才不是流言,是真的,所以才会又加税了不是吗?那是为了强化军备啦。
待在这栋屋子里不会知道,可是外面真的很惨呢。尤其是晚上。连还没断气的病人都给丢进洞里去了。反正迟早都会死。
亚兰说他担心留在船上的伙伴,但仆人们告诉他,也有些人为了避免感染而住在船上。碰到病人就会被传染。不过还是得上岸买食物,所以还是会被传染。死了就扔进河里。
而市民却饮用河里的水吗?亚兰想起水车,一阵战栗。
这里的水没问题的。在大宅子里,就跟宫殿一样,用的是从泰伯恩牵来的水。
在鼠疫退烧以前,女王可能都不会回来伦敦了。仆人们这么说,即使想要向总管确定,但总管似乎是不想被催促,躲得不见人影;还是向仆人询问前往沃坦姆·克罗斯的路线,自行过去?但万一伯利爵士已经踏上归途,有可能错过……,就这样犹豫着过了几天的时候,有使者通报消息,说女王陛下即将返回伦敦,伯利爵士与罗伯特·塞西尔大人也很快就要归馆了。
两天后,两辆马车与成排的侍从抵达艾克史达馆。
以总管为首,上级仆役都出来列队迎接主人。
虽然被命令不要出来,但葛洛妮与亚兰还是趁着混乱,混进仆役之间看热闹。
马车直人中庭,停了下来。抓住马车后方站立,疑似侍从的年轻男子轻巧地跳下来。
马夫开门,放下踏台。
走下马车的是个穿着华贵的孩子。
不,身量虽然只有十二、三岁的孩童那么高,但上半身是年约三十左右的成人。双脚极端地短。那人额头宽阔突出,下巴尖细,风貌特征十足。
见到他会吓一跳唷。他很特别,我是说外貌。亚兰回想起奥蒙德的话。
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是服装疑似医师的男人,黑帽底下露出满头银发,但动作健朗。亚兰听说侍医被捕,由弟子照顾爵士,他本来以为是个更年轻的人。
「亚兰。」葛洛妮以带着惊奇的声音低语。「那个医生长得好像你。」
亚兰几乎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容貌。他没有镜子。如果是葛洛妮的脸,他成天都在看。
但他还是透过水面等等,知道自己大致的特征。
「我长得像那种老头子?」
「皮肤不像你晒得那么黑,很白。」
葛洛妮交互看了亚兰与医师几次,低喃:难道……
难道……。亚兰也脱口而出。
他就要走向医师,葛洛妮抓住他的手制止。
另一个人就要走下马车。
看上去行动不便,众侍从上前搀扶。
「那就是伯利爵士吧。现在跑出去会受责怪的。」
罗伯特·塞西尔与他的年轻侍从靠到爵士身边,侍从扶着他前行,进入邸内。
亚兰就这样走进厨房,向混得很熟的一名仆役问:「伯利爵士马车上的是侍医的弟子吧?」
「没错。」
「他叫什么名字?」
「傅利欧。」
「是西班牙人吗?远远的看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像西班牙人。」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仆役说。「他能操流利的西班牙话,虽然有西班牙腔,但也会说英格兰话。」
「他住在哪个房间?」
「老爷的房间吧。才刚旅行回来,应该会忙着治疗痛风吧。」
「那个房间在哪里?」
「你不能在屋子里乱转的。除了你们的房间以外,你们能去的就只有厨房这里。」
「帮我转达总管,说既然人回来了,我们要见伯利爵士和他儿子。」
「我们这些下人能向总管说什么?」仆役用手势表示身分的差距。
亚兰无法排遣这异常激动的心情。
岁月消失了。他人又回到了洞窟之中。
右侧的墙壁被挖出半圆形,一部分露出阶梯状的岩地。
宽阔的只有那个部分,前方再次化为细流,蜿蜒消失在黑暗当中。
呈扭曲半圆状的天花板上,有光射入的裂缝。
刻在墙上的稚拙线画。胸口插着短刀的鸟。洛伊的隼。
被吊在绳索上的洛伊。刻在眼角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