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
「塞西尔。不要再逼我透露更多了。」
眼睛熟悉了夜色。亚兰清楚地看见纳撒尼耶尔抿紧嘴唇的脸。
「叫洛伊过来。」
葛洛妮命令亚兰说。
「如果奥兰多的病况有变就糟了,我想陪在他身边。」
在毫不留情地肆虐的风中,船帆发出军马嘶鸣般的吼声。
洛伊几乎要被烈风刮走,亚兰抓住他的手臂撑住他。
洛伊的声音在发抖,一方面也是因为寒风之故吧。洛伊的皮肤不像亚兰他们那样千锤百链。
「到船首楼说吧。纳撒尼耶尔,你轮流照顾奥兰多。一有状况,立刻到船首楼来通知。」
被改良为适合做为军舰的加利恩帆船,船首楼天花板很低,但居住性能良好。
室内点起了兽脂蜡烛。
洛伊披上亚兰给他的毛皮,「幸好我没有当水手。」他说。「我实在无法忍受在大浪摇晃中度过好几天。」
「你以前是只乌龟嘛。」
葛洛妮调侃说,洛伊应该是想了起来,露出苦笑,然后稍微吸了吸鼻涕。追忆令衰老的眼皮动辄泪湿。
「现在不会晕船了吗?」
「因为得担心奥兰多,我没空不舒服。」
「你知道纳撒尼耶尔的身分?」
亚兰问。他满脑子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
「先前不知道。不过今天听说了。」
「你们向我们求助,而且是出其不意地。昨天丝毫没有这样的蛛丝马迹。纳撒尼耶尔说塞西尔想杀害奥兰多,这是真的吗?」
「被下毒的是塞西尔,而奥兰多不小心吃到了。状况看起来如此。每个人都认为凶手是艾塞克斯伯爵的爪牙。毕竟艾塞克斯在那么多人面前受到莫大的污辱,而且还失去陛下的宠爱。即使艾塞克斯没有直接下令,想要讨好伯爵的人也有可能为他这么做。但除非有不动如山的证据,否则无法诋毁艾塞克斯。在众人吵闹着寻找凶手时,我和纳撒尼耶尔一面对奥兰多急救,一面将他抬上小船。原本他应该要安静休养的,但是现在他的性命一又到威胁。」
「你和纳撒尼耶尔怎么会知道塞西尔想要杀害奥兰多?」
「今天奥兰多告诉我和纳撒尼耶尔了。『昨晚塞西尔似乎终于向他父亲伯利爵士问出了我的真实身分。我不知道塞西尔会怎么行动。他会利用我,或认为我不应该存在?』」
「奥兰多的真实身分?」葛洛妮插口。
「我不知道。」
「你想装傻到底?」
「奥兰多没有告诉我。」
「你不知道问题的核心,就帮助奥兰多吗?」
「奥兰多说他在念大学的时候,就从情报头子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分,但没有任何证据。他徒然陷入混乱,苦恼不已。因为情报头子告诉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情报头子和伯利爵士,因此他去找伯利爵士确定。爵士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而情报头子三年前病死了。情报头子底下有好几个间谍,供他使唤。你知道前些日子有个写戏的作者遭人杀害吧?那个人也是情报头子的手下。他发现奥兰多的真实身分,意图借此要胁伯利爵士。伯利爵士命令奥兰多在酒家暗杀剧作家。」
「也就是说,伯利爵士承认了原本否定的事实?」
葛洛妮指出,洛伊点点头。
「但即便是事实,也没有令所有人信服的证据。」他接着又说。「奥兰多原本奉塞西尔的命令前往都柏林。葛洛妮,是为了调查你们的事。但是他优先处理了除掉恐吓者的任务。奥兰多趁着在场的人与剧作家发生口角的好机会,从暗处刺杀了剧作家马娄。有人目击了。是一个年轻戏子。而这个人也被奥兰多杀死了。但至于是怎么杀的,我没有听到详情。」
洛伊这么说。
「奥兰多没有把杀戏子的事告诉塞西尔。是他一个人的独断独行。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塞西尔恐怕是逼问伯利爵士,得知了奥兰多的真实身分,以及他杀害恐吓者的事。奥兰多说,戏子是谁杀的、为何要杀他,塞西尔似乎也推测出来了。女王为了躲避鼠疫停留在泰欧巴德馆的期间,戏班子为女王上演了一出戏。奥兰多说他从女王看戏时的态度,得知了情报头子沃辛汉的话是真的。他是在戏演完之后才杀了戏子。他还说他利用小孩,吓唬塞西尔。原本以为即使塞西尔会对奥兰多做什么,也是更以后的事,没想到塞西尔利用了艾塞克斯的事。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受到奥兰多莫大的信赖呢。只有你和纳撒尼耶尔是支持奥兰多的吗?」
「我的师父罗佩斯医师成为伯利爵士的主治医师,出入爵士家……是十六年前的事吧。当时奥兰多才十岁左右。那个时候奥兰多也对自己的身分秘密一无所悉吧。奥兰多是主人塞西尔的挚友,也是忠实的侍从。但是他看起来很寂寞。因为他没有半个可依靠的亲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奥兰多跟我很亲,我也非常疼爱他。当时我已年近半百,跟他年纪相差到可以当父子——不,祖孙了。」
亚兰想起受到母亲妮儿及自己这个父亲独宠的欧斯卡,以及生母早逝、生父遭到处刑的纳撒尼耶尔。至于奥兰多,他一出生就和父母亲被拆散了。他们究竟是背负着什么样的命数?
「甚至做到这种地步,都非隐瞒不可的奥兰多的真实身分,究竟是什么?」葛洛妮问。
「我不知道。」
「女王看了戏,有什么反应?那部戏的内容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