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太过分了!我丈夫和儿子都那么信赖他……。我怀疑过的,但是没有人理会我的想法。这些男人……。欧文,别再玩竖琴了。」
欧文身子一缩,仿佛吓了一跳,却反而把竖琴抱得更紧了。
「与我丈夫一同前往防卫墙的士兵里,有一个勉强逃回来了。现在在楼下接受包扎。虽然受了重伤,但他向我报告了。他说我丈夫……」她硬挤出来似地说出哽在咽喉里的话。「被何奥的士兵刺死了。这是真的吗?……请找回我丈夫和儿子的遗体。」
「现在不行。请你再忍耐一天。我已经通知葛洛妮和杜达拉,请他们驰援了。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一接到信鸽,就会立刻开船出击。」
「为什么不再多发射几发大炮?只射了一发吗?是舍不得炮弹吗?」
双胞胎之一骂道。
「大炮被塞了泥土,不能用了。」
亚兰说出让大炮化身火船的事。
双胞胎之一苍白的嘴唇露出痛快的笑容,但可能是牵动了伤口,他闭上眼睛。那张脸变得宛如死人。
「虽然利用大炮暂时打击了敌军,但他们很快就会重整阵势,发动攻击。敌军混乱的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亚兰对布洛南说。
「没错,现在正是反击的机会。必须出击才行。」
「不。」亚兰摇摇头。「战力差距太悬殊了。若是出击,两三下就会遭到蹂躏。只能守茌城里,等待援军抵达。而且你受了伤,无法投入激战。我说的机会,是让欧文脱离战场。你比我更熟悉麦克纳利的地理环境。你和芬纳蒂两个人带着欧文和茉拉前往海岸,那里有我们坐来的小型桨帆船。只要在那里等着,就能和葛洛妮会合。」
「你明明说保护欧文是你的任务。要带欧文离开的是你才对。」
「我不知道逃脱的路径。再说防战……」
「防卫战由我指挥。」
这么说的,是脱下镗甲,皮肤上绑着止血布带的双胞胎之一。从头上斜斜地包扎在左眼上的布也渗着血。
「这是我的城堡,由我来保护。亚兰,你把欧文送去葛洛妮那里,这是葛洛妮托付给你的任务吧?」
亚兰思考之后说:「我带欧文离开,请布洛南带路。但是我带来的十三个葛洛妮的手下,留在这里保护城堡。大批人马移动会引起注意。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你们都需要人手吧?」
「感激不尽。」
「不要让葛洛妮的手下白死了。」
必须避免城堡在援军抵达前就被攻陷。城堡一旦被夺,要再夺回就难如登天。
茉拉说她一起逃走会碍手碍脚,要留下来。她说:
「只有欧文一个人的话,你们三个可以确实保护他。我不擅长用武器。」
曾在麦克纳利住过一段时间的布洛南知道一些算不上道路的小径。他策马领路。亚兰让欧文坐在前鞍,跟在后面。殿后的一样是骑马的芬纳蒂。
亚兰忍不住要比较。如果是这个年纪的葛洛妮,一定会自己骑马,并且与大人并驾齐驱。亚兰在环住欧文细瘦胴体的手上使力。因为仓促出发,除了弓箭、矛、剑,以及水和粮食以外,几乎什么也没带,然而欧文就是不肯丢下竖琴。亚兰回想起葛洛妮难得陪伴欧文时的事。当时欧文五岁,葛洛妮弹奏竖琴,众人围成圈子舞蹈,欢乐极了。然后葛洛妮把竖琴交给茉拉,把欧文抱到膝上。欧文把头靠在母亲的胸脯上。年轻母亲与年幼儿子共处的时光短暂,很快就被德纳尔及尚恩打断,葛洛妮参加军事会议,变成了战士的脸孔。
杂树林浓密,无法骑马前进。众人下马放掉马,徒步前进。
负伤的布洛南脚程不快。屙上骑着欧文的亚兰动辄超前,回头向布洛南确定路线。
肩上的欧文屈着身体,柔软的呼吸吹在耳畔。
「有人跟来了。」
亚兰也注意到了。
他把欧文放下来,耳语说「趴着别动」,举弓搭箭,蓄势待发。芬纳蒂也同样举起弓箭。布洛南拔出剑来。
「我是克尔敏。」随着一道压低的声音,双胞胎之一从树荫现身。他拿剑当拐杖使用。
「你怎么会在这里?」布洛南问。
「头被重打一记,我昏倒了。」克尔敏说。头部到太阳穴有一道血迹。「好像头盔被打掉了。我听到爆炸声还有地震,醒了过来,但周围一片混乱。城门关起来了。我去到海边,看到亚兰他们坐来的小型桨帆船,想要先上船再说,结果不期然地走上了跟你们相同的路线。真是得救了。」
「你为什么躲起来?」
「大叫会引起注意吧?我正想靠近你们出声。」
他对站起来的欧文举手说「嗨」,踉跄地跪下。
芬纳蒂伸手扶他站起来。
「能走吗?」
「勉强。」
亚兰想要再把欧文扛到肩上,但转念作罢。一直到克尔敏来到附近,他都没有发现。幸好克尔敏是自己人,若是被敌人跟踪,欧文会变成箭靶。
「欧文,你能自己走吧?」
亚兰牵他的手。
众人一边前进,一边留意树枝之间有无人影。
「如果你是克尔敏,那受了重伤的是加尔吗?」布洛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