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不喝,几乎是半个病人。

  亚兰就要制止,反而是葛洛妮先插口了。「跟晕船晕到连站都站不稳的人打不公平。等上岸之后再打吧。只要踩到泥土,晕船马上就会好了。」

  「我受伤了!」德纳尔回嘴。「一个病人,一个受伤,很公平啊!」

  「我要打。」洛伊以无异于呻吟的声音说,但欧辛一放手,他立刻瘫软在地上。

  「干吧!干吧!」船员起哄着,欧辛抓起两只空碗递向他们。「赌德纳尔的投右边,赌洛伊的投左边,下注罗下注罗!」

  我替洛伊上阵,亚兰想要这么说,但还是克制下来。如果他这么做,洛伊绝对不会原谅哥哥。

  欧辛就要带着下注的船员走下船舱,德纳尔制止他说:

  「船舱空间太小,一堆看热闹的进去,就没空间决斗了。」

  说的也是,船员彼此点头。

  「不过需要见证人,这是赌注嘛。」欧辛说,葛洛妮接口:「我来。」

  「小孩子不行。」德纳尔冷冷地说,指名附近的一个人:「达默特,你来。」那是个年纪看起来和亚兰差不多的年轻人,鼻子到脸颊有一片淡淡的雀斑。

  「不可以偏袒德纳尔啊。」赌洛伊赢的一个人说。达默特头也不回,随着德纳尔离开。

  亚兰不想加入赌注,凭靠在扶手上。旁边感觉到人的体温,转头一看,发现葛洛妮与他并站在一起。她的个子只到亚兰的腋窝。

  他不习惯有小孩子亲近他。围绕在亚兰身边的除了弟弟以外,就只有几个牧童伙伴、羊群及牧羊犬而已。

  「你喜欢看打架?」

  「最喜欢了。我也喜欢赌博。我赌运很强。」葛洛妮说。「不管是打牌还是玩骰子都很厉害。」

  「你赌哪边赢?」

  「德纳尔。」

  「德纳尔很强吗?」

  「很强。而且洛伊晕船了。」

  「就算一又了伤,德纳尔还是比较强吗?」

  「很强。达默特更强。我还是去看一下好了。」葛洛妮就要往舱口走去,被欧辛一把拦住了。「很危险,不要去。交给达默特吧。」

  「达默特可能会作弊。」

  虽然亚兰要自己不去干涉弟弟的决定,但得知还没开打就已经东倒西歪的洛伊会碰到更惨的遭遇,令他觉得仿佛心口狠狠挨了一拳。如果洛伊被打得落花流水,不管这场架公不公平,我无论如何都会冲出去,把德纳尔痛揍一顿吧……

  德纳尔是族长的养子。如果洛伊让德纳尔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或许他会遭到欧马利的族人围殴。到时候自己非保护弟弟不可。

  亚兰靠在船缘,闭了眼睛半晌,但听到葛洛妮说「达默特是德纳尔从老家带来的侍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扶手。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我赢了!」德纳尔从舱口现身。后面跟着见证人达默特。

  德纳尔的额头贴着汗湿的头发。

  「分配赌金罗!」欧辛倒出其中一只碗。赌洛伊赢的人不多。「也赢不了多少嘛。」

  亚兰连欧辛的声音都听不进去,急忙冲下舱口狭窄陡急的梯子。

  对于熟悉了明亮的眼睛,船底是一片漆黑。渐渐地眼睛总算习惯,依稀可以分辨出卷起的预鲭帆和索具等等。亚兰看出弟弟倒在地板角落。地板不停地前后左右倾斜,而洛伊的身体也随之滚来滚去。没有滚出太远,是因为他的身体被绳索绑住,另一端系在支柱上。洛伊全身被扒个精光,绳索磨破了皮肤,脚下积着血泊,随着地板倾斜流向四面八方。

  亚兰在洛伊旁边蹲下,抽出短剑插进绳索间割断。德纳尔在洛伊的脸颊和脚踝割出了和自己一样的伤。亚兰一边为弟弟擦拭脸颊流下来的鲜血,一边低语:

  「我去替你报仇。」

  「决斗前就说好了。」洛伊开口。「赢的人可以剥光输的人绑起来。所以,已经结束了。」

  「他是把你绑起来之后才弄伤你的吗?」

  那岂不是形同拷问吗?该责备的对象是德纳尔,亚兰的语气却像是在怪弟弟。

  他为洛伊包扎好伤口,说:「船上好像有医生。」

  「故乡又有医生了吗?」洛伊冷漠地应道。

  都是住在悬崖洞穴的女巫用药草为他们疗伤治病的。

  「不要管我。」洛伊赶走哥哥。

  亚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尾翎。被灰尘和鲜血弄脏了。

  有时候人不打不相识,但看在亚兰眼里,洛伊与德纳尔似乎在避着对方。

  第三天,船只抵达了阿尔斯特的港口。深湾的人口狭窄,两侧耸立着监视要塞,构成关卡。船只暂时停下,接受盘查,然后被放行进入湾内。宛如巨大湖泊的峡湾岸边有众落。

  两艘桨帆船在突出的码头两侧下锚。几条绳梯从船舷及撞角放下,众人沿着梯子下船。

  踩到土地后,洛伊恢复了精神。

  两年前——一五四一年,都柏林议会承认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为爱尔兰国王。主要的盎格鲁爱尔兰人及盖尔人族长群起反抗,遭到武力镇压。

  以阿尔斯特为领地的欧尼尔家是世居此地的盖尔大族,但领主孔恩,欧尼尔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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