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帮助我儿子。德纳尔是杜达拉的养子,形同他的孩子啊。儿子的城堡被人抢走了,父亲却要坐视旁观吗?事关杜达拉·欧马利的名声啊!」
「不要这样。」德纳尔制止母亲。「不要向他们求情。」
马克提拉问葛洛妮:「要搭我的船回去吗?」
站在葛洛妮背后的亚兰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到逞强的德纳尔难掩不安的模样。
我一个人去探探洛伊的情况吧。亚兰在内心如此决定。如果洛伊沦为俘虏,就要把他救出来。如果他死了……就安葬他的遗骸。我来为他唱哀悼歌。
葛洛妮回头,四目相接了。亚兰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
「我不回去。」葛洛妮回答。「这是杜达拉缔结的同盟关系,不能未经杜达拉允许,擅自毁约。」然后她问德纳尔:「如果召集所有能召集的欧弗拉赫提男丁,会有多少人?」
女人少插嘴,德纳尔把这话吞回去,不悦地答道:「目前……大概两百。」
「如果现在立刻重启战斗,挑衅乔伊斯,让他们出城并渡河,就有胜算。」葛洛妮说。「河的对岸,山麓逼近河边,路幅狭窄。」
「没错,所以我们不得不拉长队伍。我也想过把乔伊斯引过来这边。河的这一侧是平地。只要让我的兵力集结在那里,就可以打赢。」
「在丘陵背后安排伏兵,让对方以为我们兵力薄弱。」
二十岁的族长与十五岁的妻子拟定战略,坎贝尔队长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与马克提拉交换眼神。
「撤退的士兵扣除伤兵,能投入战斗的有四、五十人。新加入的欧弗拉赫提男丁有两百。」德纳尔计算着。「再加上迪比德的兵力,总共有三百五。」
「总共四百。」坎贝尔队长说,对葛洛妮送出带笑的眼神。
「德纳尔,我们还剩下多少艘胡克船?」马克提拉问。
「四艘。」
「总共四百四。」马克提拉说。「欧马利的男人不管茌陆地还是海上,都一样剿悍。我把四十名船员派去攻城。乔伊斯因为野战,城堡的防备应该变得薄弱。我的船员会渡过一公里的水路,攻打城堡背后。」
葛洛妮闻言踢开椅子站起来,一把搂住马克提拉的脖子。马克提拉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背。
「我请葛洛妮带路,可以吧?」
马克提拉这么要求,德纳尔只好收回妻子应该待在城堡,让从战场归来的丈夫安心休息的一贯主张。
「既然防护墙被破坏了,乔伊斯即使逃回去,也无法关上城门据守不出。」德纳尔仿佛胜券在握地说。「城墙是他们自己破坏的,自作自受。」
「狄恩留在这里。」马克提拉命令说。「保护『费奥纳号』也很重要,不能让舵手在陆战受伤。弥亚赫跟我们一起来,在后方待机,好随时治疗伤兵。」
德纳尔派出传令兵将作战内容通知迪比德·巴克。
几乎花了一整天,才将欧弗拉赫提的男丁召集完毕。
拂晓时分,德纳尔的士兵与坎贝尔队长的战士集团率先出发,马克提拉带领的欧马利一族跟在后尾。葛洛妮、亚兰及欧辛也在其中。
骑马和马克提拉并排在一起的葛洛妮,看在亚兰眼中显得神采飞扬。
欧马利的船员,在陆地上亦强韧地前进——不过在穿越湿地时,他们臭骂连天。混帐!受诅咒的泥沼!魔鬼的脚印!
人数愈多,行军速度愈慢。穿过湿地后稍事休息,然后继续进军,在小丘陵将道路一分为二的地点,德纳尔与坎贝尔队长的主力队伍进入左方通往河口的捷径,马克提拉的分队则循着通往湖岸的路线前进。是最初攻击时行走的路线。
马克提拉在丘陵斜坡上举手,停止进军,要部下躲到树影后。
葛洛妮、亚兰、欧辛、马克提拉在视野辽阔的高台上排成一列。
那是四天前,观看德纳尔一行人的胡克船遭受火箭攻击的地点。
等了一会儿,德纳尔的传令兵便骑马飞奔而来。
「与迪比德·巴克军会合了。现在要将乔伊斯引出来。」
「了解。」
马克提拉的马与葛洛妮的马站在一起,摩挲着彼此的鼻子,摇摆的尾巴缠绕在一起。
放低视线一看,前方湖畔,留下前日战败痕迹的胡克船正摇荡着。身穿镗甲的死者依然沉没在湖底吧。岸边遭到蹂躏的杂草洒上了鲜血,变成赤黑色。
阳光开始变得模糊时,左方出现渡河的军势。是坎贝尔队长率领的战士集团。德纳尔血气方刚,很可能忘了诱敌的任务,失控冲人敌阵,因此事前已经说定由坎贝尔队长打头阵。
远远地可以看到他们在逼近的山麓与湖水包夹的隘路上排成一列奔跑的渺小身影。
如漏斗般扩张开来的平地上,乔伊斯军从城里倾巢而出。
「上!」马克提拉打信号。
全军轰然雷动地冲下斜坡。
葛洛妮也骑马往前冲。她无视于马克提拉「你在这里等着」的命令。
跳上胡克船。
哨兵似乎发现异状,仓皇吹起号角,乔伊斯的军队朝对岸聚集,但势单力薄,来不及准备火箭。
欧马利人半数操桨,半数拉弓射箭。一箭接着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