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弥亚赫就动手拔木片了。不能把葛洛妮踢开,亚兰只好死命摇头。他能动的就只剩下头了。弥亚赫拔出鲜血淋漓、甚至沾黏着碎肉的木片后,就着瓶口含了一口酒,把酒液喷洒在伤口上。
亚兰嘶声大喊,但因为嘴里塞着棒子,没有叫出声来。
弥亚赫用蜡烛烘烤小刀刀锋,用绽放出红色透明光辉的刀刃灼烧伤口。亚兰的身体不听指挥地猛然弓起。马克提拉压制的力道更强了。
马克提拉无所谓地对擦汗的弥亚赫说「伤患应该会愈来愈多」,然后对葛洛妮咧嘴一笑,上去上甲板了。
弥亚赫在亚兰的肩膀到胸口绑上布包扎好,说「要昏倒去别的地方啊」,取下他口中的棒子。「下一个。」
亚兰躺在帆布上。
感觉就像有根灼热的铁棒在全身体内乱搅一通。
「吵死了,不要鬼叫!」躺在旁边的家伙吼道,亚兰这才发现自己在呻吟着「好痛、好痛」。
一道仿佛触礁般的冲击,让躺倒的身体一阵翻滚。
「居然撞过来了!」
亚兰跳起来。
举起白刃,爬到上甲板。幸而不能动的只有左手。
躲过被轰沉的命运的巴巴利海盗,桨帆船撞角嶔进了「莫瑞甘号」的左舷船壳。
大炮已经不需要了。原本担任炮手的汉子也都爬到上甲板加入应战。
从人数来说,欧马利也占了压倒性的优势。巴巴利肯定是误把「莫瑞甘号」当成武装薄弱的商船而追赶上来吧。一般海盗只要发现情势不利,都会匆匆撤退,然而这伙人却相当死缠烂打。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一旦咬住,即使脖子被砍断也不肯松口。钩索被抛上来,海盗顺绳而上。
在船舷一字排开的火绳枪同时射击。开枪的火焰在幽暗中明烁着,巴巴利人宛如熟过头的果实般纷纷落下。浪花变成了红色。
「费奥纳号」与「梅伊芙号」靠近巴巴利人的桨帆船,以火绳枪集中攻击。巴巴利人形同两舷遭到夹攻,却不肯停止攻击。
亚兰旁边的伙伴倒下来了。斧头嵌在脑门上,头盖骨被劈开了。扔出短柄投掷手斧的巴巴利人随后就遭到枪击,摔落海中。
杜达拉确定有几十名巴巴利人抓住网子攀爬上来,下令:
「切断!」
网子被切断了。一群人同时摔落大海。
右舷响起欢呼声。
原来巴巴利人的桨帆船还有一艘。是瞭望员的疏失。他只探查到两艘。
新的敌军将船横靠在空荡荡的右舷上,人人手持弯刀,以钩索攀爬上来。
经过五年的训练与实战,亚兰的本领有了长足的进步。逼近眼前的敌人,双手挥舞的骇人战斧的形状,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刀刃几乎呈半圆形,若是以亚兰的刺剑去挡格,将无法承受重量而折断。他敏捷地闪过扑上来的敌人,趁隙将刀尖刺入对方的腹部。被弥亚赫以熟铁烙过的伤口,就好像连肉的深处都受了烧烫伤,一使劲就引发阵阵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但如果不使出浑身解数,就只能等着被战斧劈成两半。他双手握住剑柄,狠命刺挖进去。
战斧离开对方的手,飞过空中,砍进主桅里。对方掐住亚兰的脖子勒住他,那姿势反而使刺进肚子的剑更深地陷进去。就在亚兰窒息的前一秒,肚腹被剑锋乱搅一通的对方先松手了。
亚兰瘫坐在甲板上喘着气,发现另一个巴巴利人就要下去舱口。插在敌人肚子里的剑一时拔不出来,他握住短剑冲上去,一脚踹上就要下梯子的男人腰部。对方踩空落下,亚兰追上去,踩碎伏倒在炮甲板的背骨,再用短剑割断喉咙。血花高高喷起,当头淋下,就像在洗热水澡。若是面对商船船员,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只要剥夺他们的抵抗力就够了,但面对巴巴利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是让对方留下反击的余力,反而会葬送自己的性命。杜达拉已经指示不留俘虏。没办法悠哉地留他们活口,谈判赎金。
亚兰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若是静静待着不动,感觉几乎要昏厥过去,因此他振作起身,抢了倒地的人的剑,确定炮甲板没有其他入侵者后,返回上甲板。
暗色愈来愈浓了。星月的光辉,让杀戮的色彩显得苍白。
亚兰与杀过来的敌人交锋。剧痛与疲劳让他屈居守势,被逼到了左舷。对方压将上来,亚兰翻过船舷掉转身体,抓住索具,勉强站稳。他的脚踩在刺人「莫瑞甘号」船壳的巴巴利桨帆船撞角上。他顺势沿着撞角往下跑。
巴巴利人的桨帆船已经被「费奥纳号」的船员压制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巴巴利人还有余力战斗,尸体与重伤者浸泡在血泊中,被欧马利人一个个抛入海里。还有呼吸的人则询问「要溺死还是立刻解脱」,得到如同期望的终点。选择立刻解脱的人,会被割断喉咙,然后抛入海中。
欧辛等几个人,正在为奴隶松开锁链。每一个划座上,各用锁链绑了六名奴隶,他们的背部刻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解下锁链后的脚踝,化脓溃烂到甚至见骨。
「我们要回去自己的船。」欧辛对奴隶说。「你们再加把劲,把这艘船的撞角从帆船上移开,然后接下来随你们爱去哪里吧。」
奴隶虽然连欢呼的力气都没了,但恢复了生气。
「这下这边就解决了。」欧辛对亚兰展露笑容。「好了,去帮忙『莫瑞甘号』吧。好像应付不过来呐。」
「右舷有别的船攻上来了。」
「不必担心,『梅伊芙号』绕到那边去了。」
「扶我一把,我要上去。」
「受伤的人可以留在『费奥纳号』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