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过渡期用的功能。这么一来,这个以和谐为目标的社会,才能真正迎接和谐的到来。」
哒哒哒哒哒。
「听说以前军队里的士兵不是找合脚的鞋子穿,而是要让自己的脚合鞋子的尺寸。这点我们能轻易办到。」
「那也得那群老人同意才行啊。」
弥迦再次停止踏步。她双肩垂落,叹了口气。
「没错,老人们将『意识停止』与死亡画上等号。在高加索山里明明就有一群少数名族,数千年来一直是这样生活。只要系统够成熟,就不需要有意识来下决策。只要有能够互助的系统、可以对人的生活下达指示的软体,对于凡事都外包给别人处理的我们来说,又何必需要什么意志呢?问题反而是被要求要有意志的痛苦,以及为了健康和共同体而需有自律的意志这种痛苦。」
「意志和意识都没必要。这和全球性的大混乱有什么关联?」
「因为等到这世界快要变得一团糟时,那些老人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按下按钮。」
我哑然无语。
单纯就只因为这样。
「你……你在逼迫那些老人夺走人类的意识,是吗?」
「没错。」
「刻意制造这样的状况,让世界陷入混沌。为了逼那些老人按下按钮。」
「没错,正确来说,不是按钮,是那些老人握有的几个密码。」
密码。一串可以令世界顿时改变的文字。
世界将会就此改变。
「唯独那项权限,连我们也无法取得。我想,你应该已经从伐西洛夫或你父亲那里听说,『次世代人类行动特性记述工作小组』就是因此而分裂。『我就是我』的这种镜像意识,是注重人类尊严的主流派,再来就是我们这些少数派。一群置身在完善社会系统中的异端,主张只需留下人类的脑,意识只会带来不幸,应该马上加以清除。所以身为领导人的我只有逃亡一途,逃往昔日救出我的车臣人民身边。」
弥迦将她手中握有的权限发挥至极限。
栖宿在人类中脑里的欲望代理者想要被选中,这种心理状态描绘出双曲线,而弥迦有办法入侵我们所连接的几个生府伺服器加以操控。然而,更进一步的关键,却是紧紧握在那群老人手中,那群亲身体验过大灾祸,却仍相信人类的灵魂有其尊严的老人,说来还真是讽刺。听弥迦说,提倡人类的尊严、阻止人类跨越那最后一道防线的人,正是我父亲。
我回想起自己八、九岁那天的事。
想起因摄取咖啡因的事,被某个妇人说得哑口无言的父亲。
针对咖啡因一事,他被某个妇人以柔和的口吻质问,尊严就像被凿垮的刨冰般,碎裂崩塌,我父亲却仍相信人类本身的灵魂、意识,以及他存在于此的尊严。
我感到悲伤。同时对就此丧命的父亲感到悲伤。
这样已足够充当我复仇的依据。
「你父亲真的很顽固。」
弥迦指著我笑道。
「每年都有数百万人说他们讨厌这个世界,为此而死,他们全都采用自杀这种人类最不该有的恶劣行为,受尽他人同情、轻视的眼光,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认为人类不能失去意志和意识。我实在是搞不懂,所以我得想办法才行。我要为每年白白牺牲的数万条灵魂创造一个没有灵魂的世界。」
飕──飕──飕──
飕──飕──飕──
从碉堡某处吹来的风,袭卷过我们身旁。
我举起枪。
对准弥迦心脏。
枪口朝向弥迦。
「希安死了,我爸也死了。全是你杀害的。」
弥迦一脸认真地颔首。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那是乱数挑选的结果。」
「我爸才不是呢。」
「是啊。你父亲是为自己的信念而死。」
语毕,她指著我手中的枪。
「雾慧敦,你呢?」
我想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如果没有意识,没有意志,像这种「内心的声音」应该也会随之消灭吧。意识和个人就此消灭,只有系统留下。只有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我会留下。不过,这么一来将会是照著惯有模式行动,不再有任何迷惘,只保有一具可以永远不停工作的躯体。
描绘出和谐景象的人脑,是排除一切迷惘的……不,是毫无用处的废人。
既没迷惘,也没选择。若没有了选择,就只剩下存在。
同时也不难明白,那样的光景和昔日的光景相比,根本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人类的意识过去一直没发挥什么作用,日后就算没了意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应该仍会和昨天一样上街购物。
应该仍会和昨天一样上班工作。
应该仍会和昨天一样欢笑。
应该仍会和昨天一样哭泣。
单纯而清楚的反应。单纯就只是应该这么做,所以完全照办。
为了并肩迎接理应到来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