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confession>
她的朋友就是我。
发誓要和弥迦一起死的人,是我。
当时没死成,这十三年来一直心生愧疚的那名少女,就是我。
为了伤害这个世界,为了给这个过度重视我们,几乎令我们窒息的世界,来一记高傲而致命的攻击,与弥迦和希安一起吞下命运药锭的人,就是我。
</confession>
当然了,我没如此向玲子告白,我能神色自若地催促她接著往下说,也能静静颔首聆听。
「因为她看起来进食正常,所以我和她朋友的父母都浑然未觉。当我发现她的企图时,她已回天乏术。」
以前曾经是御冷弥迦的母亲,或许现在仍是的这名妇女,视线落向带有薰衣草香味的那杯水。
「您一定很鄙视我吧。竟然养育出这样的孩子,最后竟然完全没发现任何徵兆,就这样让她夺走自己的生命。」
「不,我没这么想。」
「没关系的。因为真的就像我说的那样。」
御冷玲子咬著嘴唇。
<passion>
「不过,当孩子的行为已超乎自己想像时,做父母的又能怎么做呢?」
弥迦的母亲眼眶泛泪。
「或许您听起来会觉得我是在替自己找藉口,但我们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当好她的父母。我们还曾上伦理中心谘询,向生府的共同体人员求助。共同体的人员很亲切,一再为我们召开会议。」
你就只想到这么做吗?我有点受不了她。面对问题儿童,众人聚在一起,以善意之海将她淹没,让她完全无法思考──这是固定会采用的方法。
弥迦确实非逃离这个家庭不可,因为这对夫妇的想像力实在太过薄弱。
「不过,每次我们试著和她展开全新的接触,弥迦就会像沙子一样,从我们关爱的指缝间流走。在我们……不,在生府众人想像不到的地方,弥迦一直在受苦。被我们无法想像、感受不到的原因所折磨,一直发出无声的吶喊。」
</passion>
<disturbed>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告白,坦白说,我很慌乱。
我不习惯接受这样的告白。身为螺旋监察官,我习惯与生府或是至今仍残存的「大型政府」、武装势力交涉,但面对眼前的真情流露,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生府共同体、伦理中心的心理治疗和心理谘询下,这是司空见惯的场景。这是众人对彼此的事瞭若指掌的世界。因此真情流露并非可耻的事。众人都面带微笑,接受你说的一切,然后所有人一起讨论解决。就是如此骇人的景象。
我就是与他们脱钩,被排除在外。
面对弥迦母亲的告白,我明白自己对日本这个地区……不,对所有先进地区的生府成员而言,都完全是个游离分子。
</disturbed>
「……抱歉。我好像有点太激动了。」
「不,您用不著介意。」
弥迦的母亲摇头。
「WatchMe提出警告了。说我与人应对时的精神状态已超出临界值。」
「的确,在公共场所要是太激动,WatchMe测出后,会对使用者提出警告。」
「是啊,很感激有一道视线在我体内守护著我。」
是吗?现在WatchMe所进行的,是解释医疗分子测量出的心跳和荷尔蒙平衡等身心方面的偏差,视此为对人有害的精神状态,以扩增实境的显示方式向使用者提出警告。换言之,WatchMe给弥迦的母亲些微的行为指导,告诉她该采取何种态度。像这种自律的行为,如今大多已外包。以发包给WatchMe处理的方式,对以生化学原理侦测到的精神脱序提出警告。医疗分子的发明,将身体与规范全摆在同一平台上。
对此,她不觉得麻烦(不,也许她也这么觉得),就只当它是应该遵从的规范,自然而然地接受。根据身体发出的讯号,原始码会从中发现伦理道德。我本能地对此感到厌恶。
可能弥迦也同样感到厌恶吧。
这原始码被视为地球上八成居民都应遵守的规范,我对它深恶痛绝。
「今天来这里之前,我本想到弥迦的坟前献花,但她没埋葬在你们家族的墓地里。听你刚才这么说,她是不是被送回车臣了?」
弥迦的母亲摇头,待心情平静后才说道:
「不,那孩子……自愿签署遗体捐赠。自从大灾祸后,这已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没错,那是世界被混沌吞没,癌症和病毒等各种疾病乘势开始压垮人类的时代。捐赠自己的遗体供医学实验之用,被视为祟高的市民义务,曾几何时,这已成为一般常识。虽然政府的法律和生府的同意事项,一律都找不到强迫或建议人们这么做的文字,但至今仍保有主动捐赠遗体供医学发展之用的风潮。
「这么说来,坟墓里没有她遗体的分解液啰?」
「是的,我们交由某大学教授保管。因为这是那孩子的请求……那个……叫什么来著?全世界的生府都竞相在那里设置医学研究机关、投机的泡沫医疗街道……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