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展开,我停止呼吸。
镜子啊,镜子。
我正面盯著位于另一个空间和时间下的我。
在随意抽出的被害人当中,她也在里头。
死者注视著我。
数分钟后,我这位友人将拿起餐刀刺向脖子,血染店内,她的视野注视著我──雾慧敦。
<silence>
<fear>
我的脸。因撒哈拉的紫外线而略显黝黑的肌肤。
多怪异的镜子啊。
Lilac Hills六十二楼。义大利餐厅。
视野从我的脸移向摆在桌上餐盘,盘里是鲜红与亮白的组合。那是我们点的卡不里沙拉。我不知不觉恢复正常的播放速度。希安的视线投向番茄的红色切片以及覆在上头的白色马苏里拉起司。
<horror>
「嗯,对不起,弥迦。」
</horror>
这时候,希安应该是说了这句话。
我听到的、那句充满诅咒的话语。
接著希安的注意力移向餐刀,她胖瘦适中的健康手臂和手掌映入视野中。她反手握住摆在卡不里沙拉右边的餐刀,一脸茫然地望著我。此时正好服务生朝我杯里倒水……
<limit:patience>
我停止扩增实境。
</limit>
</fear>
</silence>
</movie>
遭遗忘的呼吸,大喊著它要空气、它要氧气。
在用来看扩增实境的WHO日本事务局会议室里,回荡著我急促的呼吸声。
好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事件发生时,所幸待在日本的螺旋监察官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不需要和其他监察官共事。
的确,也许我现在应该马上接受心理治疗。为了摆脱从希安口中泄漏出的最后那句咒语,摆脱在随意选出的一百人当中,唯一在临死前说话的女性口中所说的话语。我或许应该主动要求进入急救伦理中心以蚕丝做成的牢房中。
冷静下来。调整呼吸。
我不是决定好要靠自己的力量查出希安自杀的原因吗?
我一定要找出这位朋友临终遗言背后的含意。我不是抱持这个念头,甚至不惜威胁上司,好不容易才取得搜查权吗?不过是友人临死前注视著我,出现我自己的画面,我就方寸大乱、糗态百出,这怎么行呢。光是想到友人临死前说的话就喘息不止,也太不中用了吧。
对不起,弥迦。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随意抽出的一百人当中,只有希安在临死前说了些话。为什么只有希安留下遗言呢?不,话说回来,这算是遗言吗?这一百人完全是随意抽选。希安的视野会出现其中,纯属偶然,不过,那二千零四十九人当中,除了希安外,被抽中的九十九人,总不会刚好都没留下任何遗言和遗书,就这样自杀吧。
「请从二千零四十九人的记录中,抽出含有当事人声音的资料。」
我向资料库下达指令,虽然有不少资料符合条件,但大致看过后,发现都只是和家人或朋友间平凡无奇的日常对话,或是像「嗯」、「好」这类的应答声,然后都在下个瞬间直接展开他们各自选择的最佳自杀行动。
对不起,弥迦。
零下堂希安。所有自杀者中唯一留下遗言的人。
而她说的那句话,提到那名女孩的名字,那名女孩冷冷看著因胆小而半路脱逃的我们,独自走向另一个世界。
当然了,前提是这句话真的是希安的遗言。
之后我回到弥迦称之为灵魂贫瘠之地的场所。
立方体由淡色系的奈米仿灰泥墙构成,一路向前连绵,单调无趣的未来。
我搭乘饭店提供的自动磁车。只要想到先前回国时,和希安共搭地铁的那段可怕回忆,我说什么也不想再搭电车。我当然也没有要返家的意思。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拜访御冷弥迦的父母。
对不起,弥迦。
对于我、希安,以及如今已不在人世的弥迦而言,这句具有重要含意的私密话语,成为全世界六千五百八十二人同时自杀事件的线索。日本警察和奥斯卡‧史陶芬堡首席就不用说了,不论我向哪位螺旋监察官说明,也都不会有人相信。非但如此,他们可能还会对我说:你得接受心理治疗才行。
话说回来,我有办法说明吗?「对不起,弥迦。」这是六千五百八十二人当中唯一留下遗言者所说的话,所以我有必要到这里拜访──我能这样子说明吗?
我之所以造访御冷弥迦父母的住宅,纯粹是因为那称不上线索的线索、说是直觉又很不可靠的突发奇想;除此之外,御冷弥迦独自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她的灵魂也带给我一股夹杂恐惧,模糊不明的情感。在这个一切公开的世界,这种动机过于隐私、猥亵。
因为只要透过扩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