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但史陶芬堡监察官又加了但书。就算是我,一样无法延展心理治疗的缓冲时间。五天一过,你就得到急救伦理中心接受心理治疗。
这是史陶芬堡首席监察官竭尽所能的抵抗,同时也是不争的事实,我确实很难摆脱这项规定。五天一过,我因为目睹友人之死,得被送进急救伦理中心,被迫接受满满的关怀和温柔对待,就算我说自己已经很满意了,还是一样无法离开那处充满慈爱的集中营。既然我身为一般的生活者,又是生府的成员,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换言之,我只剩五天的时间。
要查明希安的死,这五天的时间是否足够,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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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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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德目一朗在置物柜里发现一条适合的绳索。
由于这是完全主观影像,所以看不到行为者德目一朗的影像。包含他脸部图像在内的个人资料,显示在我眼前画面右下方的区块。
三十八岁。生活模式设计师。
隶属于健康顾问的某个部门,职业是设计别人的生活。
这项工作是根据WatchMe寄来的荷尔蒙平衡、血糖值、CRP、GTP之类的各项体内精密要素,提出最适合客户健康与社会性评价的生活模式建议。
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几点到几点做什么运动最适合身体、利用闲暇时间到什么地区做义工服务最有效率。健康社会顾问,就是对顾客准备一份「建议」处方笺的工作。
设计他人日常生活的工作。
设计他人人生的工作。
而这个男人,可能也都规矩地遵照某个健康顾问提议的生活设计过日子。因为这就是低调的后消费社会生活。
平时负责制作他人人生的这名男子,如今俐落地控制他眼前的双手,在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绳环。看来,在做这重大决定的时刻,荷尔蒙平衡和GTP都已不再重要。
视野接著移向厨房,在那里发现一个用来垫脚拿天花板收纳柜里物品的小踏凳,平时应该都是妻子在使用。在视野中,德目一朗拿起小踏凳,回到刚才他结绳环的客厅,接著缓缓站上踏凳,将绳索的一端绑向天花板的吊灯灯座。
这时,不知他在思索什么。他的视野一度从踏凳移下,在屋内移动,接著移向洗手间。他转动水龙头,流出水来,视野被眼皮遮盖。他在洗脸。当眼睛再度睁开时,德目一朗正以毛巾擦脸,他的表情映照在镜子上。
他的表情不带任何情感。
空洞的眼瞳,空洞的嘴。三处空洞。
接著视野移回客厅。准备好的踏凳上,一端打好绳环的绳索从天花板垂吊而下,微微摇晃。男子留意脚下,缓缓走上踏凳,接著绳环从视野外侧通过。原来他把头伸进绳环内。紧接著下个瞬间,画面剧烈摇晃。
视野像钟摆般摆荡,舔舐著客厅的装潢。沉稳的粉色沙发。壁面萤幕。模仿灰泥的智能素材壁面。以上吊的绳索为轴,左右摇晃的视野缓缓朝客厅转了一圈,犹如想介绍他与妻子共同生活的这处空间,一切全收入画面中。
喏,这就是我家。
喏,这就是我上吊的客厅。
当然了,视野里的一切,全是扩增实境用的隐形眼镜所记录的内容,而它的主人,今年三十八岁的德目一朗,他全身重量都加诸在颈骨上,在刚才画面剧烈摇晃的那一瞬间便已断了气。要是放著不管,供应隐形眼镜能源的人体电位也会跟著消失,扩增实境会很自然地停止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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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这就是自杀者的主观影像。
六千五百八十二人当中,有二千零四十九人安装了扩增实境用的隐形眼镜,在这样的状态下丧命。其视野影像留在伺服器上,我们才得以在无比清晰的临场感下观看他们死亡的瞬间。
扩增实境隐形眼镜平时所监录著的注视点。德目一朗到底看到视野内的什么东西?游标四处移动,从中抽出他所注视的东西。根据这份清单和注视那些点的举动本身,心理倾向分析范本会自动跑算式,分析出德目一朗在自杀前十分钟内的心理状态,但最后却还是显示出「极端忧郁倾向」、「自杀性向」这种平凡无奇、早在预料中的答案。
我以三倍速迅速看完上百人的影像。
每个人约十二分钟,加快三倍的速度,再乘以一百个人,等于四百分钟。
我毫不客气地输入快转指令,将死者临终前的画面压缩为三倍速,从二千零四十九人的扩增实境纪录中随意抽出一百人的死亡瞬间,花将近七小时的时间观看。
自杀者主观影像资料库。
若不是发生如此离奇的事件,任谁也没料到会整理出这么古怪的东西来。
资料库里列出每人自杀前十分钟抽出的主观影像,不过,若问到抽出这十分钟影像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早就决定要了却自己生命,极为唐突且迅速地展开行动。彷佛遵从「今日事今日毕」之类的父母教导,择日不如撞日,马上便展开行动。那名林务员在加拿大森林伐木时,突然将电锯从锯到一半的鱼鳞云杉中抽出,锯向自己脖子,视野就此在腐植土上滚个不停。
影像转为下一名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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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在扩增实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