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希安丧命当天的十三点十六分。
临死前。
她低头的那段时间。
<fear>
我背脊为之一寒。当时希安正在和我以外的人连线通话。
与她通话的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希安提到的那个名字。
但我很不愿意承认。
要承认这件事,实在很可怕。
一名死者──之前一直以为她已死的人,竟然在希安临死前与她通话。前天十三点十六分的通话纪录在我眼前闪烁。彷佛是催促我快点按下播放,专心听取死者的讯息,安静却烦燥地闪烁著。
</fear>
我以颤抖的手指碰触通话清单上闪烁的那一项。
声音纪录开启。
</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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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安,听得到我的声音吧?
好久不见了。
今天我想和你谈谈什么是善。睽违了十三年,很想和你联络。
你觉得善是什么?
帮助有困难的人?和人和睦相处?努力不伤害别人?其实都不是。这些确实也算是一种善,不过终究都只算是「善」的细项。所谓的「好事」、「善」若进一步探究,其实是用来「让某个价值观沿续下去」的意志。
没错,沿续。沿续家族、沿续幸福、沿续和平。内容是什么都无所谓。让人相信的某件事可以沿续下去,对它深信不疑,这就是「善」的本质。
不过,根本没有会永远沿续的事。你说对吧?
因此,人们得不断意识到「善」的存在,让它持续延伸下去。善需要有人意识到它的存在,并加以维持。甚至应该说,意识到它的存在、持续相信某件事,这就称作善。善的存在方式形形色色,对吧。
不过,人的身体并不是这样的构造。人会成长、会衰老、会生病、会死亡。大自然本无善恶的存在。因为一切都会变化,早晚一切都会灭亡。过去就是大自然阻止「善」覆盖这个世界。在即将达到极限时,防止人类因善的力量而变得傲慢。但如今拜WatchMe与医疗分子之赐,疾病和一般的衰老遭到驱除。「健康」这个价值观正欲蹂躏世上的一切。你猜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世界就快被「善」给覆盖了。
</log>
那是御冷弥迦的声音没错。
同时那也是御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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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这般受到「善」规范的世界,过去从来没有过。
人类将一切都交给「善」的世界,过去从来没有过。
过去也曾有过各种善。
法国巴士底监狱被攻陷时、自由之子在波士顿将船里一箱一箱的茶叶丢进海里时──想让世界变得更好的念头,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有各种不同的做法。以前美国作为国旗旗印的自由和民主主义即是如此。
然而,以人类求生存为要胁所得到的善,过去从来没有过。
在国王统治的时代,会威胁著「谁敢忤逆国王,就将他处死」,使众人服从。那是以暴力令众人屈从。所以法国革命才会成功。因为只要打倒国王即可。只要相当人数的人自称「这是众人的意志」,以暴力打倒国王就行了。但是自从民主主义问世后,规范人们的不是像国王这样高压统治的领导者,而是转为群众。众人转为自己规范自己。
如果敌人存在于每个人体内,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目前的生命主义,可说已达到极限,同时也可说是穷途末路。
你知道「三剑客」吗?是亚历山大‧仲马这个人写的小说,以十七世纪的法国为舞台,描写剑客们的故事。里头有这么一段话。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剑客们真好,因为他们只要对某人说这句话立誓就行了。
可是,在现在讲求公共性及资源意识的世界里,我们却得向生府的所有成员,不,是得对全世界的人这样立誓。以无病无痛、长命百岁的安稳日子,亦即以生命为要胁,被迫立下这样的誓言。
希安、敦,你们都没站到我这边。
之前明明说要和我一起奋斗。明明告诉过我,要和我一起奋斗。
我内心伤得好重,好难过啊。
不过,现在你要是肯展现你的勇气,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对这世界而言,没有任何事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这身体是我们自己的。你要是能马上向我证明这点,我们就能再次一起重回往日时光。
重回我们仍属于我们自己的那段时光。
拜托你,我需要你的勇气。
让我看看你是否能证明这一切。
</log>
接著,我的嘴唇不自觉地模仿希安说著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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