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需要常待在纷争频传的地区或旧型态的国家政府,常与那些地区的人交涉才做得到。
「哎呀,诺亚达的女儿怎么变得这么凶悍啊。」
「这是职业病。我这种病,还有更严重的症状,你想见识一下吗?」
「不用不用。请别再吓我了。」
教授语带叹息地说道,他从办公桌调出指令垫,从某处下载资料。教授指向桌面,我伸手碰触桌面,接收资料。
满满的科学论文,飞快在扩增实境上滚动。这实在不是我能看懂的内容,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时间。我没空悠哉地细读这篇论文。
「你让我看这种东西,只是增加我的困扰。」
「我想也是。我故意整你的。」
「我说你啊……」
「有部分是开玩笑的啦。简单来说,这是和人类意志有关的论文。是俄国一位学者所发表。那是根据意志的形态做出的一种全新范本,实际依据它来进行心理模拟,能以极高的精准度模仿人类的意志。」
教授调出论文中插入的立体影像。一个脑部图案浮现我面前,缓缓转动,当中有一个小区块不断闪烁。我询问教授那是什么,他回答道:
「这个嘛……应该说是这里才对。它是中脑的一部分,也就是基底核或侧脑的位置。
「这里是控制人类回馈系统的大脑区块。
「大致来说,这里所说的回馈,是对人类各种行动和选择赋予动机的奖励。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给予快乐或精神上的满足,例如做爱之后觉得很舒服对吧,这就是极为单纯且极端的例子。
「其实这样的说明有点出入,不过应该没关系。说得更准确一点,它的意思是给予人动机,让人想反覆进行这种选择的一个区块。而人透过这种回馈系统而得到动机的各种『欲望』模组,为了争取被选上的机会而进行调整,最后所做出的决定,称之为『意志』。」
教授望著我的脸,就像在问我「听得懂吗」,我回了他一句「请继续说」,催他往下说。
「有了,你就假想有一场会议吧。」教授道。
「不论是扩增实境的会议,还是真实的聚会,都没关系。
「各式各样的人各自坚持想做这个、想做那个,经过一番讨论调整后,提出结论。而人所持有的各种『欲望模组』,就把它当作是参加会议坚持自己意见的每一个人吧。
「而人类的意志,是往往会以常识来思考的一种统合性的存在,是决定『就是它了』的一种凝聚物。简言之,它不像灵魂之类的东西,而是不断展开争论,侃侃而谈的全体和过程,亦即会议本身。所谓的意志,并非一个完整的存在,而是许多欲望放声吶喊的状态。而所谓人类这种生物,都忘了自己原本是由零散的碎片所聚成,反倒坚称自己是『我』,讲得好像是个完整个体,真是一种乐天的生物。」
「那么,这篇论文便是将其标准化喽?」
教授关闭论文,手肘摆在桌上,点了点头。
「没错。诺亚达看过之后,认为操控造成不同欲望的回馈系统各要素,就可以控制人类的意志。」
控制意志。
我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氛围。虽然我知道如此可怕又离谱的事简直可以斥之为荒唐,但这同时也是科学的魅力所在。
「欲望与回馈紧紧相系。对某个欲望所得到的脑内回馈若太低,在刚刚的比喻中,那个欲望的代理人本身就会失去干劲,在刚才说的『脑内会议』中就很难取得主导权。而人的决定也会自行改变。像这样对各种回馈等级进行细部的控制,人类的意志将就此变化。范本已经有了。与回馈系统有关的脑内地图,已写在这篇论文中。问题是要开发出用来加以实现的医疗分子。要如何将军队送进中脑。」
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控制人脑,有一道非得跨越的障壁。
「血脑屏障对吧。」
「那也算是。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问题。这就是诺亚达远赴巴格达研究的内容。」
控制人类的欲望。
控制人类的意志。
将人类零散碎片构成的灵魂肿聚在一起,像在拼图般接在一起。这么一来,总有一天能造出完美的人类。
不是像弥迦那样的人。也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弥迦曾吶喊著:让我证明我毫无价值。但是当意志受控制的人诞生在这世上时,就没必要再为这种事烦心了。
所有人描绘出完全和谐的世界。
完美的人类在完美的经营下,构筑出完美的社会。
这个集中医疗社会已掌握线索。再来只需要加以实现的工具。父亲为了找出它,将我和母亲留在日本,独自前往巴格达。为了研究出可以一刀切入人类灵魂中的锋利手术刀。
「小敦,这么说对你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操控人类的灵魂,是很有吸引力的研究。」
冴纪教授搔著头,一脸歉疚地从我脸上移开目光。同样身为科学家,他应该是将我父亲对我们所犯的罪过,也看作是自己所犯的罪。教授的目光移向粉红色的行道树。
「当有相关、或许可行的点子出现时,叫他不碰实在太残酷了。他对你和你母亲所做的事,我并不认同,但这或许可说是科学家所背负的业,我能够理解。我明白他抛下你和你母亲,独自前往巴格达的原因。」
「嗯,教授,你说的我明白。不过,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的罪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