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冴纪庆太任职的大学。雾慧诺亚达,亦即我的父亲,他虽远赴巴格达,但冴纪庆太却仍留在日本的大学里继续他的研究。
也就是我父亲研究室所在的那所大学。
我把车停进大学的停车场后,伸手触摸装设在大学入口处的SearchYou。我朝那十足大学SearchYou样貌的花岗岩台座说明我来这里找冴纪庆太。它显示出「搜寻中」的文字,开始探寻冴纪所发出的WatchMe讯号,不久,显示器浮现研究室和引导地图。我碰触显示幕,接受将地图加入我的扩增实境中,不理会螺旋监察官的红色制服引来众学生注目,跟著浮现视野中的箭头往目的地走去。
两旁行道树的粉红色叶子郁郁葱葱,随后便来到我的目的地──学校校舍。我伸手碰门,表明身分后走进研究室内。
「我等你很久了,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用SearchYou搜寻教授的所在处时,他也会知道雾慧敦正在找寻他,对被搜寻的一方来说,这是很理所当然的权利。我大剌剌地走过房门,进入零乱的研究室内。
「不过,里头很乱呢。」
列印出的论文和资料堆积如山。不只如此。死媒体的残骸也随处可见,这是冴纪教授的个人喜好。我小时候来过这里,他曾出示某个东西给我看,并对我说,「这黑色的方形薄板,在以前称作磁碟片,就像现在的记忆格一样」。至于其他东西,别说名称了,连要从外观来猜想其功能都很困难。
「要乱成这样都不整理,也很不容易呢。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我如此说道,故意做出夸张的动作,就像要踩在露出河面的石头上过河一般,走向人在室内深处的冴纪教授。教授回了一句「谢谢你的鸡婆」。
「有必要整理吗?明明就有扩增实境和ThingList的位置资讯会告诉我们东西在哪里。」
满脸浓密的胡子,活像雨豆树般的教授,以不耐烦的口吻反驳道。我摇了摇头说道:
「问题不在这里,这是精神卫生的问题。」
「研究者只会以有必要的事当作问题。ThingList有位置的属性,所以东西放在什么位置,根本没必要花心思记,而且扩增实境会以箭头指示东西在哪里,所以我随时要拿就拿得到。因为我的房间和那些物品都贴有后设资料。」
「ThingList让人变无能。」
「我希望你能称之为记忆外部化。只要事先在ThingList里作个NeedList,当你离开房间时,它还会提醒你什么东西忘了带呢。」
「还不是因为你工作上的关系,才会有那么多线上环境。」
「好像有篇论文。是三年前一名捷克数学家写的论文列印稿。」
冴纪对著研究室内喃喃自语,突然从智能天花板伸出一只像橡胶般的粉红色手臂,移向约十公尺远的地方,从底下堆叠的纸张中,俐落地以手指抓出数张列印稿,送到我们的所在位置。位于室内的所有东西(小至一张纸),都被加上位置资讯和各种属性,可以立即一把抽出,送到面前。因为大学的伺服器完整地复制并即时记录下教授研究室内的状态。都到了这种程度,也难怪人类会如此堕落。
我站在冴纪庆太教授身旁,地板很自然地冒出一张果冻椅。
「要喝水吗?」
「没有咖啡因饮料吗?」
「因为大学……不,应该说学生自治体那班人很啰嗦。这些年轻人还真懂得自律呢。」
「不就是你们那个世代的人希望造就出这样的社会吗。」
「别这么说。我们没料到会塑造出如此极端的健康社会。喂,给我们两杯水。」
手臂再次从天花板伸出,朝杯里倒水,端至我们面前。
「对于社会所要求的内在规范,还是有很多年轻人无法忍受。说到这点,大人也是一样。」
「生产、消费。人本身就是带来这种循环和安定的社会重要资源,而伤害自己正是最忌讳的态度。在这种事发生前,周遭人得先发现其徵兆,施予重度心理治疗。真是个细心周到的社会啊。」
「这种过度关怀彼此的社会,应该已达到其极限了吧?」
「拜制度所赐,大家得到一个健康、没有纷争的社会。生府社会的自杀率逐渐升高,确实是个不安要素,但有很多人认为,藉由药物和新式心理治疗的开发,早晚有办法加以控制。」
「教授,你看起来还是一样健康。」
「现在这个时代,有谁不健康啊。因为疾病这东西几乎已经不存在了。我讨厌这种问候的惯用句,尤其是已失去实质效用的惯用句。」
感冒。
偏头痛。
各种传染病。
到底要有多大的疼痛,才能主张我是我,是个感觉得到疼痛的人呢?要怎样才能感到满意呢?
感觉到痛苦时,希安开始畏怯。
害怕自己是活著的,害怕自己是拥有神经系统的生物。
但人一旦上了年纪,情况就开始有所不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寿命还是会送你去另一个世界,比其他年龄层更能真切感受到生与死,而WatchMe和药物精制系统无法修补的健康漏洞也会陆续出现。
「老人总不能说完全没有衰老这类的健康问题吧?」
「你可真能说。就连WatchMe和药物精制系统,也没办法一切万能,连老化都有办法对付,这点我承认。不过,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