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由于眼前这片金黄色花海,感觉就像周遭散发著金光般,他们的蓝因此更加显眼。凯尔塔玛舍克人【注7:Kel Tamasheq,图瓦雷克人,是一支主要分布于撒哈拉沙漠周边地带的游牧民族,唯一可以作为族群认同的只剩文字与使用该种文字的语言塔玛舍克语(Tamasheq),因此他们自称「Kel Tamasheqj,意指「说塔玛舍克的人们」】的特本【注8:turban,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中东、北非、南亚及部分牙买加民族服饰中的头巾,通常是由男人穿戴】和托加长袍【注9:古罗马人的身分象徵,只有男子才能穿著,兼具披肩、饰带、围裙等功能】,自古就是蓝色,今后一样是蓝色。作为迷彩服来说,这实在不及格,但他们却还是坚持穿这样的服装骑著骆驼打仗,令人佩服。
从向日葵花海的边缘处,蓦然出现四名塔玛舍克战士。他们身穿蓝衣从金黄色的原野中现身。肩上扛著昔日的AK步枪。我从装甲车的车顶跃下,来到那名身为代表的战士面前。
「好久不见了,医疗之民。」
「好久不见,图瓦雷克族战士。」
蓝衣战士摇了摇头。
「图瓦雷克在阿拉伯语中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
「是『被神舍弃的民族』,小姐。这是外人擅自替我们取的名字。」
「那么,凯尔塔玛舍克人又是什么意思?」
「『说塔玛舍克语的人』。」
不管怎么想,还是被神舍弃的民族帅气。因为医疗之神和医疗的守护圣人一般都很眷顾医疗之民,构筑临床医学的殿堂,如今,人类过去经历过的疾病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因为疾病不断被扫除,医疗之民绝不会被神明舍弃。为了不让天神之眼有鞭长莫及之处,我们在体内放入WatchMe。
「我认为,被神明舍弃是很酷的一件事。」
「看来你很讨厌你们的神。」
「你将会接受那位神明的产物。」
我这番话略带挖苦,但图瓦雷克战士黝黑的脸庞就只是微微一笑。
「没错,你和我们的差异,在于我们只有需要时才接受那位神明。我们慈悲的神应该会原谅我们才对。」
我叹了口气。为沙漠──不,为原本沙漠子民的刚强而叹息。我从口袋里取出记忆格。
「我们与你们图瓦雷克族的不同,在于我们全面臣服于天神之下,对吧?」
「没错,你们不懂得适可而止。甚至得寸进尺,想将你们的信仰强加诸在我们身上。所以我们也只能挺身而战了。」
「我们又不是尼日政府。我们并非以前那种『国家』,而是全球性的医疗共识共同体,亦即由『生府』组成的日内瓦公约机构。既非站在尼日那边,也不站在图瓦雷克族这边。单纯只是停战监视团的局外人。」
「对凯尔塔马舍克人来说,尼日和医疗之民全都一样。只是外观不一样罢了。」
「『生府』是一种政治型态,不是信仰。」
「不论是信仰还是帝国主义,全都一样。尼日以想让我们连上伺服器为由,搬出生命主义,这正是帝国主义的展现。我们以前对抗的是英国和法国的殖民地主义。格达费看上我们的骁勇,答应让我们保有战士的生活,但自从国运走下坡后,我们马上就被逐出。我们与马利、尼日、阿尔及利亚的独裁者对抗。他们全都一样,是顶著帝国主义之名的硬体。而你们所说的『生命主义』,其实还是和他们一样,只是替换成软体罢了。」
我叹了口气。我是世界保健机构的螺旋监察官。担任这种政治性职务,工作内容就是政治交涉,但政治的话题实在无趣至极。我甩动拿在右手里的记忆格。
「不过,这个医疗修正档也是帝国主义的软体。」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懂得适可而止。」
战士弹响手指,站在他身后一群像是他部下的男子纷纷退回向日葵花海中,接著全员扛著几个大木箱走了出来。现今在医疗体制外的世界里,仍有人会享受箱里的那些东西,但我们的社会却严格禁止。换言之,就是我现在叼在嘴里的雪茄、酒,以及其他各种「不健康」的嗜好品。
「其实我们也懂得适可而止。站在那里的艾蒂安也是同样的想法,而医疗军驻守的尼日停战监视团的帐蓬里,还有更多懂得『适可而止』的人正在等我们回去。」
「你们真是奇怪的种族。明明有这么多懂得适可而止的人,为什么要以如此极端的限制来束缚自己?」
「很遗憾,这样的人只占极少数。人类要是不刻意设定极端的限制、持续遵守,就会故态复萌,回复成原本惨不忍睹的纷乱状态,人类一直很害怕这种事发生。成为惊弓之鸟的人认为光是『适可而止』还不够。于是,我们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能善用钱包,其实明明就不需要存钱筒呢。」
「我知道钱包,但存钱筒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和钱包一样。是在钱还拥有形态的时代所用的古老名词,我也只是现学现卖。」
古老的名词。不过,我又是从谁那里得知的呢?答案是御冷弥迦。
「如果你们全都学会『适可而止』,我们就没必要交战了。」
「没错。」
我与战士交谈时,一旁的艾蒂安与他的同伴从图瓦雷克族手中接过木箱,检视箱内物品。艾蒂安是法国人,虽然是个肌肉男,但我很信任他血脉中具备的审美眼光。就挑剔这点来说,应该没有哪一种国民可以和法国人匹敌才对。
木箱里塞满了木屑;如果是有良知的生府市民看了其中所装的东西,肯定马上昏厥。话虽如此,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