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1748-1832),英国哲学家兼法学家,功利主义的提倡者。作中这句名言出自其著作《道德与立法原理》(An Introduction to the Priciples of morals and Legislation)一书。】
山泽沉下了腰,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伯纳贝也已调匀呼吸,站在其身后。
「──!」
石破天惊的啸声再度响起,山泽将刀背顶在肩上,奋力往地面一踢,朝尸兵笔直挥去。两具尸兵察觉有入侵者,皆转过了头来。山泽将目标对准了其中一具尸兵,完全忽视另外一具。几乎在同一瞬间,伯纳贝也冲了出去,绊住了另一具尸兵。
尸兵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长刀,挡住了山泽的舍命一击。两刀相撞,刀锋各自陷入彼此的刀身内。这一刹那间,时间彷佛完全冻结。山泽的刀一分一毫地慢慢往前推去,终于将尸兵的刀斩成了两截。就在遭斩断的刀刃飞上天空的同时,山泽的刀已埋入了尸兵的脑门之中。尸兵另一手的长刀刺入了山泽的腰际,但山泽丝毫不为所动,刀锋继续下压,将尸兵的上半身剖成了两半。
至于伯纳贝,则冲至另一具尸兵面前,抓住了其握著长刀的右手。接著他奋力一扭,举脚朝地面一蹬,整个魁梧身体浮上了半空中。尸兵以左手长刀朝伯纳贝的腰间刺来,此时山泽斩断的半截刀刃刚好撞上刀身,令长刀偏了方向,因而没有刺中。伯纳贝继续翻转身体,顺利著地。尸兵因巨大力量拉扯而仰天摔倒,伯纳贝不予理会,再度以其自豪的魁梧肉体高高弹起。尸兵的肩关节发出了可怕的声响。伯纳贝毫不在意,继续扭转。猛然间,啪的一声重响,尸兵的右手已自肩关节分离,浓稠而黏腻的血液拉出了一条条丝线。伯纳贝取下断臂中的长刀,朝尸兵的胸口刺去,却遭尸兵的左手长刀击开。原本倒在地上的尸兵奋力弹起,背对著伯纳贝。这样的动作,早已超越活人的关节所能承受的极限。尸兵的身体背对著伯纳贝蜷了起来,左臂却违逆肩关节的弯曲方向,朝著伯纳贝挥出沉重一击。伯纳贝勉强挡住,但脚下一个跄踉,几乎快要摔倒。就在这时,尸兵那伸得笔直的左臂忽停留在半空中,颤动了片刻,接著疲软无力地跌落地面。
因为我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已贯入了尸兵的后脑杓。
「喂!」
伯纳贝以血红的双眼朝我瞪来。刚刚那一枪,我明知打不中,所以故意瞄准了伯纳贝。不过这一点,我当然没有说出口。
脑袋及胸口遭剖成了两半的另一具尸兵,其手中的长刀还插在山泽身上。山泽笔直退后,拔出长刀,站了起来。我奔过去检视他的伤势,他竟告诉我「遭刺时避开了内脏」。在我听来这种神技简直是天方夜谭。
此时房内只剩下两具倒地不动的尸体,以及正中央那颗有如斯帽般的半圆型金属针球。
忽然传来喀的一声轻响。
我正脱去山泽的上衣,帮他进行急救止血。那金属半球上的刺针之一忽然下沉,宛如受到看不见的手指按压,接著又弹回原位。
喀、喀、喀……声音重复响起,每一次都有一根针沉下又弹出。接著半球下方的一个圆筒开始旋转,伴随著推挤纸张的瑟瑟声响。脸色苍白的山泽朝我点了点头,我迅速帮他包扎完毕。
那似乎是一座会自动运作的大型打字机。球上一根根有如活塞般的针状物,便是打字的按键。如今的打字机多半是箱形,像这种旧式的半圆形打字球已不多见,但还不到成为「骨董」的地步。当然,在我的常识之中,打字球并不具备自动操作功能。
「Welcome.」(欢迎。)
滚筒送出的纸上写著这么一个字。我压抑住举头左右张望的冲动,继续凝视打字球的动静。半晌之后,球上的针再度开始下沉。
「请问大名。」
纸上的下一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站在一旁的伯纳贝像个孩子般狐疑地歪著脑袋。我缓缓伸出手指,正想按下「J」键,略一思索,决定按下「W」及「A」。正当我要按下「T」时,我又迟疑了一下,决定改为按下「L」、「s」、「I」、「N」、「G」、「H」、「A」、「M」。
「Walsingham.」(华辛汉)
我打完之后,沉寂了片刻,打字球接著打出文字。
「二十年不见了。」
「YES.」
我以颤抖的手指一一按下按键。一应一答之间,约有数秒的空档。二十年前发生在外西凡尼亚的那件事,骤然浮现在我的脑海。凡‧赫辛与舒华德当时摧毁了一个尸者帝国。
「赌注终于看见了终点,是我赢了。」打字球打出了这句话。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按下回答,山泽及伯纳贝的视线皆跟著我的手指移动。
「THE ONE.」(沙万)
忽然间,我似乎有种错觉,彷佛打字球上的针正在微微抖动。但接下来,打字球完全漠视了我这个既不像问句又不像肯定句的回应。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赠礼。」
房间另一头的墙壁忽传来蒸气喷射音,接著壁面开了一孔。一块约画板大小的板子往下滑动,露出一个四方形空间。里头放著一个小小的黑色方盒。伯纳贝走了过去,伸手取出那方盒。但伯纳贝所抓的部位只是包覆方盒的外盖,内盒顺势下滑,伯纳贝赶紧将盒子搁在地上,才避免了内盒摔落地面的窘态。等三人围绕在方盒周围后,伯纳贝才重新伸手取下了盒盖。在那方盒内,塞满了长方形的卡片。伯纳贝的手指太粗,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抽出其中一张,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这卡片的大小跟一般打孔卡差不多,上头坑坑洞洞,简直像是遭受弹雨洗礼的墙壁。伯纳贝拿著卡片把玩了一阵,竟想要将卡片塞进嘴里啃咬,我一惊,赶紧阻止他做这种蠢事。
此时打字球又开始打起了字。
「日本已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