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纳入体内,帮忙处理自行处理不完的苦恼。所以,宿主和『虫』是互利共生的关系。
那么,要是这样的『虫』遭药物驱除,结果会怎么样?先前靠『虫』处理的苦恼立刻会无处可去,宿主也就得独自承受这些苦恼。由于受『虫』保护而变得纤细敏感的他们,已经没有足以抵抗苦恼的力量。他们失去延命装置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按捺住死亡的冲动。
我们一直以为这些感染者的自杀,原因出在寄生虫的存在。可是,真相却正好相反。他们的死,原因在于缺乏寄生虫。这就是我的结论。」
先前听佐剃说过的话,此时在脑海中闪现。
『……因此,让免疫抑制机制启动,就能改善免疫相关的疾病。但要唤醒这种调节T细胞,似乎是靠「受宿主容忍的寄生者」。换句话说,也就是缺乏寄生者的过度清洁状态,加快了现代的过敏与自我免疫性疾病患者增加的速度。』
『而且,真双身虫直到最后都不会拋弃伴侣。它们一旦结合,再也不会分离;要是强行把它们拆散,它们就会死掉。』
还有囊虫病──因中枢神经内的囊虫死亡才产生的疾病。
到处都存在提示。
──我们是靠寄生者才能存活,一次都不该放开寄生者的手。
「佐剃……」这是高坂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佐剃怎么了?」
「她是第一个牺牲者。」和泉说。「最先受到缺乏『虫』影响的,就是佐剃圣。有一天早上,瓜实医生觉得奇怪,外孙女怎么一直不起床,去到她的房间一看,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并有混著酒服下大量安眠药的迹象。这是大概半个月前的事。」
世界从脚底渐渐崩解。眼前的焦点变得模糊,听得到强烈的耳鸣。
然而和泉的下一句话,将高坂眼看就要跌进无底深渊的意识拉回来。
「不过你放心,佐剃圣没死,她搞砸了。她做得太过火,多半是求死意志太强烈反倒失败了吧。她吃的药和喝的酒都太多,结果在充分发挥药效前就吐了出来;也或许纯粹是自杀到一半就害怕起来,才自己吐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
和泉说到这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思索著看向窗外。高坂也跟著看过去,但那个方向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看的东西,只有黑暗。
过一会儿,和泉开口说:
「佐剃在诊所接受了最低限度的治疗就被送去大医院。她似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让我和瓜实医生都松一口气。可是,佐剃圣的自杀未遂,只不过是个开始。说起来,她就像是矿坑里的金丝雀。」
高坂抢在前头说:
「也就是说其他病患──长谷川先生他们,也做出了同样的行为吧?」
「就是这么回事。」和泉点了点头。「佐剃圣出事的隔周,长谷川佑二打了电话来,只说长谷川聪子自杀了就挂断电话,我们什么都搞不清楚。隔天,我们打算去问清楚详细情形于是上门拜访,却慢了一步,那个时候长谷川佑二已经追随妻子而去。两人相互依偎,都没有气息。然后,就在我们发现长谷川夫妻自杀的时候,佐剃圣从病房消失了。」
「消失了?」
「对,她留下字条,上面只写著『谢谢』。我们向警方报案协寻,我自己也连日到处找她,结果还是没能找到佐剃圣。我本来以为,说不定她会跑来你这里,但看来我这个猜测也落空……真不知道她到底跑去哪里。」
说完,和泉就不说话了。他的表情露出疲态,似乎已彻底被后悔、无力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情绪给打垮。
「我已经累了。」
和泉深深叹一口气说道。
「到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都搞错了。岂止没能拯救病患,反而是积极逼死他们。本来只要放著不管就好,我们却特地出手干涉,毁了这一切。真是天大的笑话。瓜实医生沮丧得不得了,像是变得痴呆一样,眼看他可能会比他的外孙女还早自杀呢。」
和泉笑了一阵子之后,以缓慢的动作起身。
「这么说很任性……但我从今天起,不会再去找瓜实医生,相信也不会再跟你见面。」
和泉背向高坂。
高坂对他的背影开了口。
「和泉先生。」
「干嘛?」和泉头也不回地问。
「请你不要死。」
「……竟然被你担心,那可真是没救啦。」
和泉肩膀颤动地笑了几声。
「我走啦,你可要和『虫』好好相处。不管你喜不喜欢,它们已经是你身体里重要的一部分。」
说完,他就离开了。
自杀未遂──先前不管怎么打电话或发邮件,佐剃都不回应,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形。高坂打电话时,佐剃体内的「虫」多半已遭消灭殆尽,她正和直逼而来的死亡冲动抗战,又或者是已一步步在准备自杀。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满脑子都只有自杀的念头,没有心情管其他事情。
佐剃之所以不回应,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比起担心佐剃的安危,这才是高坂脑中最先产生的由衷感想。这么想虽然有点不庄重,但比起其他事情,高坂最先是为此欢喜。
高坂心想,到头来,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种喜悦就是一切。他就是喜欢佐剃,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确切。「虫」或年龄差距都不重要。若说这种感情是谎言,那他会想被这种谎言欺骗到死去为止。
高坂咀嚼了这份喜悦一阵子后,开始思索消失的佐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