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改善吧。」
「没错。而且,即使你接受治疗,在确定『虫』从你们两人体内完全消失之前,我们还是不能让你接近圣。这你应该可以了解吧?」
「……可以。」
接著,瓜实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张照片交给高坂。照片上拍到的东西,有点像是用来进行罗夏克墨渍测验(注14:一种利用墨迹图片来测出一个人的个性特质的心理测验。)的墨渍。高坂从之前的谈话中猜到这个不明所以的物体是什么。
「是『虫』的照片吗?」
瓜实点点头。「像这样让你看到照片,应该会比较有切身的感受吧?上面拍到的是两只『虫』结合的模样。甘露寺教授的邮件上也提过,这种寄生虫有一种特徵,当它们在人类体内遇到其他个体,会将各自的雄性生殖器官与雌性生殖器官与对方的器官结合,形成Y字形。」
高坂重新看了看照片。染成淡红色的「虫」,模样与其说是Y字形,更像是幼小的孩童画出来的爱心符号。
当高坂回到候诊室,并肩坐在里侧沙发上的和泉与佐剃便抬起头来。高坂对佐剃笑了笑,但她撇开目光低下头。
「看来你们谈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和泉说道。
「那我走啦,小圣。」
和泉朝佐剃这么说,看来佐剃要留在这里。想来这里应该是兼作医院的住宅,她就是住在这间诊所吧。
高坂心想,分开前要说些能让她放心的话,于是来到佐剃身前停下脚步,但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
不,其实他知道。只要说些「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只因为听人讲了那些话就改变,所以你不要担心」这样的话就好,很简单。
然而,高坂就是说不出口。如今他对自己的心意,已无法像以前那么确信。
高坂心想,仔细回想起来,便觉得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全都很不自然。为什么佐剃会被像他这样没用的男人吸引?为什么他会被佐剃这种难以亲近的女生吸引?为什么两人在一起时,彼此的强迫症症状就会趋缓?为什么年纪相差将近一轮的两人间会萌生恋情?难以理解的点实在太多。
然而,若说这一切都是「虫」带来的错觉就说得通。并不是高坂和佐剃相爱,只不过是高坂体内的「虫」与佐剃体内的「虫」相爱罢了。
彷佛遇到巧妙的诈骗。就像受到几小时前还感受到的欣喜消退的反作用力影响,高坂的心情急速冷却下来。
到头来,高坂对佐剃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诊所。回程的车上,高坂一直失了魂似地看著窗外,等车子开到公寓附近才对和泉开口。
「请问,我有个跟『虫』有关的问题忘了问……」
「什么问题?」和泉回答时仍看著前方。「只要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我都会告诉你。」
「『虫』的传染途径已经查出来了吗?」
和泉摇头。「还不知道,但瓜实先生认为多半是经口感染,大概是吃到有『虫』附在上面的食物吧。你有想到自己是在哪里感染的吗?」
「没有,很遗憾。」
「我想也是……还有别的问题吗?」
「『虫』会人传人吗?」
「会。」和泉答得很快,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虽然『虫』的成虫会寄生在人类的中枢神经,但虫卵和幼虫会乘著血流在全身移动……不过,只是一起生活并不会传染,不然『虫』就不会特地做出让宿主谈恋爱这种麻烦的事。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高坂说。「说穿了,和性病差不多吧?」
和泉扬起嘴角笑了。「说得直接明白一点,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身上的『虫』不是从佐剃圣身上传染过去,而是从很久以前就潜伏在你身上。」
「我明白。我也不是怀疑佐剃,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听了和泉的回答,谜题总算解开。十二月二十日那一天,佐剃曾想要亲吻睡著的高坂,但她在最后关头打消念头,还说:「我差一点就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佐剃那个时候多半是企图把「虫」传染给高坂。当时,还没有一个人察觉高坂是「虫」的宿主,而佐剃已经知道「虫」的宿主会被坚定的爱结合在一起。
佐剃是有所图谋的,想透过将「虫」传染给高坂的方式,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完整无缺。但她在即将付诸实行之际恢复了理智,察觉到自己正要让高坂冒上生命危险。她没有脸见他,所以逃走了。
相信这才是真相。
和泉在公寓前放高坂下车后说道:
「五天后的下午我会来接你,你可要在那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大概不用花那么多时间。」
「不用想得太困难,这是任何人都会遇到的事。酒精、孤独,加上光线太暗蒙蔽了双眼,让人错以为是命中注定的爱,结果隔天早上两人酒醒后,才发现自己犯下错误。说穿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跟这种情形一样。」
和泉说完就离开了。
高坂并未立刻进入公寓,而是在入口前停下脚步,茫然看著四周成排的住宅与公寓窗户泄出的光。一想到每扇窗户内,各有人在经营著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就觉得十分奇妙。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意识到其他人的人生。
接著高坂突然想到母亲的死。
说不定,那时候感染「虫」的不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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