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固定工作,而是汲汲于制作病毒?如果要我列出疑点,可就没完没了。」
说穿了,他是在说他什么都知道。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小心,以免留下证据。」高坂认命地说。「我这么问纯粹只是好奇──请问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查出根本还没有人受害的恶意软体是谁制作的?」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吧?」
高坂心想,他说得没错。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特地掀出自己的底牌。
「不过,」男子说下去。「为了你渺小的自尊心,我就破例告诉你吧。的确,我承认你在电子世界里的应对十分周全,但相对的,现实世界的你却是彻头彻尾不设防,全身都是破绽……我这么说,你应该大致听得懂我想说什么吧?」
高坂的背脊窜过一阵恶寒。仔细想想,这几个月里,他每周都在固定的日子、固定的时间出门买东西,这段期间家里便空著。另外,在天气好的日子,他还会一整天都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他对阳光的杀菌效果抱持莫大的信赖)。的确,只要有人有意要窥看他的私生活,并不是不可能办到──具体来说,就是溜进他的房间,或是从远处用望远镜监视等等。
「然后,关于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男子继续补充。「我一开始调查你并不是因为看出你是电脑罪犯,只是为了弄清楚高坂贤吾这个人有没有资质,才会收集情报。也是因为找到了可以威胁你的材料,才转而采取这种方式。原本我是打算花钱雇用你。」
「资质?」
「这你不用管。」
之后,沉默笼罩两人,男子似乎在等高坂答话。
「……那么,请问你威胁我,是打算叫我做什么事?」
高坂半是出于自暴自弃地问。
「我不觉得我能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你这么明白事理,可帮了我大忙。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也就不必对你做出多余的逼迫。」
男子隔了一次呼吸的停顿后,切入正题。
「高坂贤吾,我要你帮我照顾一个小孩。」
「小孩?」
「对,就是小孩。」
男子点了点头。
*
男子最后丢下一句「我对你没指望太多」就离开了。高坂心想,也难怪男子这么说,事实上,这份工作对高坂而言负担的确太大。他本来就厌恶和人交流,尤其不会应付小孩与老人,理由当然是「他们好像很脏」。
然而,他不能为了这样的理由,从一开始就放弃。要是不达成委托,高坂将不再单纯只是失业人口,而是会变成有前科的失业人口。
佐剃圣,似乎是这个小孩的名字。除此之外的情报,男子都未告诉高坂。
胁迫者说自己姓和泉。和泉对高坂下达的指示非常单纯。
「你明天晚上七点去水科公园,池边会有个小孩在喂天鹅,那就是佐剃圣。」
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高坂还是先答应再说。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和佐剃圣当朋友。」
然后,和泉针对任务成功的酬劳做了简单的说明。和泉所提的金额,对现在的高坂而言,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和泉离开后,高坂发疯似地打扫整个房间。光是想到也许有人趁他不在时入侵过房间,他就觉得快要发疯。但无论怎么大洒消毒水,「他人」存在过的浓厚气息,始终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隔天晚上,高坂披上大衣,双手戴上乳胶手套,挂上拋弃式口罩,在包包里塞了杀菌纸巾与杀菌喷雾,先仔细检查过门窗都锁好后,才以绝望的心情打开门。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太阳下山后来到圣域之外。夜晚的室外空气冰冷得刺人,脸孔与耳朵都热辣辣地作痛。
他选择西装做为见面的服装,是为了不让佐剃圣起戒心。正常人要是突然遭人攀谈都会起戒心,在晚上被攀谈更是不用说。在这种时候,西装就能给人一种安心感。高坂比对昨晚的亲身体验后,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在站前开阔的步道上停下脚步。路边围起了小小的人墙。
隔著人们的肩膀看过去,围观群众围住的是一名街头艺人。这个街头艺人是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身前放著用来当台座的行李箱,有傀儡在箱子上跳舞。他舞动著双手手指,一次操纵两具傀儡。高坂佩服地心想,这个街头艺人的手真巧。一旁卡式手提音响播放的歌曲是《孤独的牧羊人》。
高坂出神地看著他的表演好一会儿。傀儡的造型过度简化,脸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大得异常,已经超出滑稽的范围,反而让人觉得恶心。男傀儡刚追向女傀儡不久,又换成女傀儡去追男傀儡,最后,音乐在两具傀儡僵硬的一吻中结束,周遭涌起掌声。
傀儡师趁观众看得开怀之际,开始以花言巧语索讨观赏费。高坂等其他观众离开后,将千圆钞放进行李箱,街头艺人笑咪咪地轻声对他说了一句:
「愿傀儡的加持与你同在。」
高坂又往前走。所幸和泉指定的公园,从他住的公寓徒步三十分钟就能抵达,不必搭乘大众交通工具。
虽然只是模糊的想像,但高坂原本以为佐剃圣是个十岁左右的男生。「佐剃圣」这三个字──虽然「圣」这个汉字只是高坂的推测──严格说来比较男性化,而「佐剃」的读音,则令人联想到昆虫的蛹(注3:「佐剃」与「蛹」在日文中都念作「sanagi」。),高坂便由此联想到对方是个小男生。
所以,当高坂抵达水科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