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的邮件,而且还会在新感染的电脑上重复同样的行为,不断扩大感染的范围,是所谓的「大量邮件蠕虫(Mass Mailing Worms)」。
高坂开发的恶意软体也属于这种蠕虫。他已经为这个开发中的大量邮件蠕虫,取了个代号叫做「SilentNight」。
「SilentNight」是在特定日期发作的蠕虫,会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晚上五点启动,将感染装置所具备的通讯功能关闭两天。说得更正确一点,是会在所有通讯一开启时就关闭功能。如此一来,感染「SilentNight」装置的持有者,不仅不能打电话,包括电子邮件、简讯以及网际网路电话等在内的所有通讯手段,都将暂时遭到剥夺。
「SilentNight」这个代号的由来,既意味著这是一种会在圣诞夜发作的病毒,同时也意味著手机的通讯功能遭到剥夺后,人们将无法和朋友或情人联络,只能独自度过圣诞夜。算是一种双关语。
十一月底,「SilentNight」终于完成。高坂将这个手机蠕虫散播到网路上。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就是一切的开端。而在短短几天之后,他得知自己一脚踏入了浩大的命运洪流之中。
门铃再度响起,高坂从工作椅上站起来。他觉得要是假装不在,日后一定会后悔。若不在此时此地揭晓访客的真面目与目的,接下来的几周,他肯定会一直为这种无以言喻的不安所苦。而且,反正自己的住址与邮件位址都已经被对方得知,所以想躲也是白费工夫。
门上的摄影机已经坏了,所以要查看访客的长相,就必须从猫眼看出去。高坂战战兢兢地走出起居室,站到玄关门前。眼睛凑上猫眼一看,可见门外站著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袭深色西装,外头披著一件大衣。看到这人的服装,高坂微微放下警戒心。西装与制服这类服装,就是有著无条件令人放心的力量。
他先确定门炼确实挂著才打开门,男子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挂著门炼,事先移动到正对著门缝的位置。
这人的身高比高坂高了十公分以上。高坂是一百七十三公分,所以表示对方有一百八十三公分以上,而且体格很壮硕。披在西装外头的柴斯特大衣本来大概是黑色的,但由于有点脏污,看起来像是灰色。男子的眼角深深凹陷,下巴长满落腮胡,油腻的头发中掺杂白发。尽管嘴角露出友善的笑容,眼神却有些空洞。
「嗨。」男子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很宏亮。「你醒著吗?」
「请问是哪位?」高坂隔著门炼问。「这种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
「就跟邮件里写的一样。关于病毒的事,我有话要跟你说。」
高坂倒抽一口气。「那封邮件是你寄来的?」
「没错。」男子承认。「我可以进去吗?我想你应该也一样,不想被人听见我们的谈话内容吧?」
高坂手伸向门炼,却又迟疑了。男子说得没错,他不想被人听见谈话内容,这的确是事实。但也没有人可以保证,放男子进屋内是安全的。高坂早已从男子的举止与气质,本能地察觉到一件事──眼前这名男子,只要有那个意思,轻而易举就能制服他。这人对这种行为很熟练,而且偏好简单易懂的身体语言甚于繁琐的言语交涉。只要一个对应不好,对方随时有诉诸暴力的准备。
「你似乎防著我啊。」男子看穿高坂的担心。「也是啦,比起莫名地放松警戒,我们这样还比较好谈。我不打算动粗,但这句话由我说出口,大概也没办法让你相信吧。」
高坂一瞬间将注意力转向房内。男子见状,又从高坂的小动作看穿他的心。
「放心吧,我早已明白你有洁癖,不打算进到比玄关更里面的屋内。」
高坂哑口无言,嘴唇发颤。
「……原来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所以,可不可以赶快让我进去?我冷得快要冻僵了。」
高坂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死了心,小心翼翼地解开门炼。男子遵守自己的诺言,并未踏入比玄关更里面的地方。他关上身后的门,靠上门板叹了一口气,伸手要从口袋里拿出香菸,但注意到高坂的视线又收了回去。
「不是只有你……最近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很爱乾净。」男子自言自语似地说。「想来也是为了卖产品,只好这么宣传,但最近的广告里,就是会把什么东西都说得脏兮兮的,例如沙发和床垫满是跳蚤、砧板和海绵满是细菌,智慧型手机和键盘比马桶还脏、早上刚醒来时的口腔比粪便还脏……」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打响了几声。「可是,反过来说,这不就表示我们虽然被这么多脏东西围绕著,却还是活得好好的吗?那不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正和所谓的自卑产业(注2:指收费为顾客打理外表或内心的问题,解决顾客自卑感的行业,例如医疗美容业等等。)一样,是有人擅自编造出莫须有的问题。」
「……你要跟我谈的是什么?」高坂单刀直入地问。
「我是来威胁你的。」男子也回答得很明白。「高坂贤吾,你的所作所为,是明确的犯罪行为。要是不想被举报,你就得听我的。」
高坂不说话。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的脑袋跟不上状况,但看来眼前这名男子似乎是透过某种手段,查出他就是那种恶意软体的制作者,并以此要胁他。
如果男子掌握了所有情形,高坂只能束手就擒。但高坂心想,这还很难说。在确定对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之前,自己不能贸然答话。这名男子有可能对那种恶意软体几乎一无所知,只是想用虚张声势的方法套出情报,这样的可能性并非是零。而且,也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看你的表情,是在怀疑眼前这家伙知道多少。」男子说。
高坂保持沉默。
「原来如此。」男子的表情微微一变,也许是笑了,也许是在表达不悦。「坦白说,很遗憾的是我也并非对一切都瞭若指掌。例如,为什么病毒的发作日非得设在圣诞夜不可?为什么你写出了扩散力那么强的病毒,却只锁定日本的使用者?为什么这么精通程式的人,